男人整个人看起来身心疲惫,突然笑了声。
他坐直,两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体,目光黯淡,无力地望着远处。
“我确实……”男人勾唇,笑得悲凉,“输了。”
吴同勋挑眉,小心问:“研究室的研究进展……不顺利?”
“她有男朋友了。”
吴同勋双眼大睁:“闻厘……老师?”
男人没回话,两手掩住脸,似乎只有这样,他那心脏痛到极致、痛到麻木的感觉才不被人发现。
吴同勋叹了声,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既然她已经有男朋友……”
傅彦礼侧目,幽幽地看过来。
吴同勋识相闭嘴,指着怀里的饭盒:“我、我帮您解决了吧,免得您看着伤心。”
傅彦礼收回视线,抬步走向卧室。
“傅老师,我论文有个问题……”
“砰”的一声,吴同勋吃了个闭门羹。
傅彦礼把外套随手挂到衣架上,扯下紧绷着他脖子的领带,像是累到极致,整个人跌坐进书桌旁的椅子上。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望着那一幕幕贴在墙上、笔记本上的便签纸,讥笑了声。
傅彦礼坐起,撕下便签纸,一张张地看着。
第一张便签纸——
【今天的油炸蚕蛹炸焦了,那姑娘好像不太喜欢,下次得记住控制好火候。】
第二张便签纸——
【今天那姑娘一直夹牛肉,下次给她做一份青椒炒牛肉丝。】
第三张便签纸——
【那姑娘不喜欢吃姜,下次炒菜尽量用替代品去腥。】
第四张便签纸——
【今天跟她一起吃晚饭,装作不跟她说话的样子,很难受。】
第五张便签纸——
【今天她跟徐奶奶说很喜欢吃黄豆焖猪蹄,明天给她做这道菜。】
第六张便签纸——
【她还是很讨厌我。】
……
傅彦礼望着一张张便签纸,给她做饭和跟她一起吃晚饭的美好画面恍若昨日发生。
现在他做的梦,该结束了。
他抽来文件袋,把所有的便签纸全部撕下来塞进文件袋。
最后,他抽开旁边的抽屉,把文件袋塞了进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近黄昏时光芒万丈,垂暮的悲伤还没来得及跟白天告别,就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当年他拒绝她,那锥心的痛苦,他好像体会到了。
只能说,他傅彦礼,是活该。
-
闻厘最近好像都没有见到傅彦礼。
自从她上次说不再在徐奶奶家吃晚饭后,她每次下班回家,就没有再去徐奶奶家了。
徐奶奶家冷清起来。
每当这时候,徐奶奶总会搬来一张矮凳,坐在门口,望着行色匆匆上班的人,身心疲惫下班的人。
每次看见她下班,徐奶奶总会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只是最近,徐奶奶不再跟她打招呼了,而是问她:“囡囡,我怎么一直不见傅老师啊?他去哪儿了吗?”
这话得问他舍友吴同勋,只是这小子也时常不在家。
好不容易在回家的路上碰上,吴同勋对她越发客气疏离起来。
闻厘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这天逮住他问:“你最近对我很客气?”
吴同勋困惑:“我不应该对你客气吗?”
“……”
闻厘斜了他一眼,假装无意地望了眼他家敞开的门:“傅、傅彦礼最近没回来住?”
吴同勋点头。
“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来?”
吴同勋笑了:“他是宜凌大学的教授,也是国家级化学药物研究室的教授,平时不仅仅需要上课备课,还需要去研究室做研究。他现在不回来,当然是在忙啊。”
“忙也不至于不回家睡觉吧?”
吴同勋一愣,听出她话里的异样:“不是,闻厘老师,你说这话好奇怪。你怎么知道他不回家睡觉?你每天都在观察他?”
“我……”
是的。
她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对门,只要听到房门解锁的声音,不管她当时在干什么,她都会在第一时间飞奔到门口,借着猫眼看对面,看是不是傅彦礼回来了。
然而观察了十几天,她都没有看见傅彦礼回来。
这就说明,他应该不在这里住了。
吴同勋眯眼,瞥了她一眼,如实说:“他已经搬走了。”
闻厘双眼大睁,直接揪住吴同勋的衣领:“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不是傅老师的谁,告诉你干什么?”吴同勋扯下她的手,很是愤懑,“还有,既然有男朋友了,那就别再关心其他男人了,影响不好。”
说完,吴同勋转身进屋。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