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古在她擦肩而过时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后悔了吗?” 他侧眼,问她。
莫茜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止住了脚步,稍微转身。
水龙头最后的水珠,滴落了。
她直直望着他,眼神如淬了毒的刀子,可语气却意外的平静:“我只后悔我在三年前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那你,还相信了你的鬼话。”
岑古缓慢地咧开嘴角,不气反笑,他笑得那么轻松,好像她只是和他打闹说气话。
莫茜垂眼,冷冷地说:“松手!”
岑古收回手,淡淡道:“你还是那个样子,清高、固执,自命不凡。”
他盯着她黑亮的墨镜,言之凿凿地说:“可你赢不了,从今往后、永远都赢不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扳倒我。”
莫茜想走,脚却像被灌了铅一样。
岑古微微仰起下巴看天花板:“我的代言是没了,可我不缺钱,我还有粉丝,还可以发歌。”
莫茜深呼吸,试图稳定心神。
岑古不放过她继续说:“你呢,有什么?在外面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带着墨镜不敢见人。”
莫茜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岑古弯腰,压低声音:“怕什么,怕别人骂你是杀人犯骂你是毒贩吗?”
“啪——!”
一巴掌,隔着口罩,重重地招呼在他的脸皮上。
安静了,彻底安静了。
莫茜听到自己胸口在不停起伏,手也在不可控地颤抖。
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走。
岑古有些烦躁,胡乱扯下口罩准备扔到垃圾桶,眼神不经意间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脸面上的五指印后,又不得不将口罩重新摊开来戴上。
*
莫茜出到外面,身上止不住地打寒颤,后来意识到手上还抱着大衣。
她抖搂开大衣,大衣重新裹住她曲线玲珑的身体,暖意渐渐被拢住,安全也有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走得双脚酸痛也没有要止步的意思。
那些话像个影子一样始终追在她身后,似乎永不停歇。
——可你赢不了,从今往后、永远都赢不了……
——在外面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带着墨镜不敢见人。
——怕什么,怕别人骂你是杀人犯骂你是毒贩吗?
莫茜晃了晃头,想甩掉岑古的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出现一条林荫小道,明明是春天,残叶却铺满地。
一堆男女有说有笑从旁经过,其中扎着辫子穿红色毛衣的女孩在经过她身边时,忽地停了下来,手指抬起,指着她问:“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莫茜躲避着她的视线。
“我不是不是……”
辫子女孩疑惑地“啊”了一声,还想再说。
莫茜心生害怕,摇着头就走开。
她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毒贩。
可为什么要躲?
丧家之犬!
岑古的话像钻机一般尖锐,瞬间钻破她的头皮,让她不得安宁。
风刮过,树叶簌簌,莫茜脚步匆匆走远了。
男孩推了推辫子女孩,脸上有些好奇。
“怎么了?那人谁啊?”
“觉得她像一个明星。”
“认错了吧。”
“可侧脸真的有点像。”
辫子女孩回头再想往一眼,可目之所及,哪还有她的背影。
“别管了,走吧走吧。”男孩催促辫子女孩离开。
第60章
莫茜有些慌乱地拦了辆出租车,开后车门坐进去。
心跳还没恢复平稳,她听着自己的喘息声,和师傅说了个目的地。
车起步,窗外的绿化树很快一闪而过。
没来由的,莫茜想到了覃卓朴,想到前不久,她也是在出租车上给他打的电话,甚至坐的位置和姿势都一样。
胡思乱想之时,她的手已经打开了手机通讯录,他的备注还是没有更改,可她的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笑出声。
再遇岑古,她的情绪根本无法受控制。
她吸了吸鼻子,几乎是颤着按下拨打键。
可是,接通后要说什么?
说她又见到岑古了,说她害怕他?
莫茜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的,她不害怕他。
而且,上次她喝醉酒了,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打电话给他,
这一次,她十分清醒。
电话响了三声,她忙着挂断。
她垂眸,看到自己的手还是微微一颤。
覃卓朴还亲眼目睹过她恨不得和岑古互扯头发的过程,那种毫不顾忌自己形象的打架冲动,她这辈子都不曾有过,也不想再被人知道。
驾驶位的司机哼着一首不着调的歌,超车而过的一辆车释放出未充分燃烧的废气,还有正后方传来一声急促的喇叭声……
人的意识、感官渐渐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