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纵意糊涂了。
“二位跟我走吧。”
两人下马,张纵意拍拍麒麟的脖子,伍庆也将马留在原地,跟在她身后。
三人走的小路,直接通到校场点将台。校场站满了士兵,三两人之间都在窃窃私语。
亲卫兵擂动点将台两侧大鼓,校场恢复安静。
“将士们,今日将大家聚到这里来,就为了一件事情。”樊立川沉声,“北胡骑兵就在城外围堵,援军还要几日才能到西昌。在此之前,大家要做的便是枕戈待旦,更加努力的训练。”
“雍州的将士们大都是飞帅一手带起来的,我虽说是雍州防御史,可不过是替飞帅练兵。如今飞帅逝世,整个雍州边防军都在带孝,而我们西昌城的防务将军王永琛大人,却在飞帅丧期跑到城中寻暗门子,夜夜笙歌。”
“带上来!”樊立川对一旁的亲卫说道。
两名亲卫押着衣衫不整的王永琛上点将台,猛踹膝盖窝,迫使他跪倒在地。
“樊大人饶命,樊大人饶命呐!”王永琛披头散发,甲已经被卸掉了,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樊立川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盯着校场的士兵:“骄纵乱法,违反军纪,如何处理。”
“杀!杀!杀!”
士兵群情激愤,振臂高呼。
“好,王永琛,依照军纪,本官今日便亲手处置了你。”樊立川抽出腰间宝剑,立在他脖颈处。只一剑,鲜血四溅,王永琛人头落地。
“王永琛已经伏法,但西昌城的将士们,你们不能无人牵头。”樊立川挥手,一名亲卫端来红漆木托盘,上面放着一方将印。
“这位是飞虎军骑兵大营张纵意张都统,亦是飞帅的老班底。”
樊立川捧起士兵手中的将印,递与她:“西昌城的防务,就拜托张大人了。”
明白了,这就是给我演的一出戏。
樊大人好计谋啊!如今的西昌城,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谁接手谁便倒霉。
张纵意心里冷笑,即便她看出来这是一出戏,但樊立川这手堂堂正正的阳谋,让她不得不往里钻。
西昌城将士能被樊立川几句话激的直接杀了原长官,如若她不接这方印,她下来点将台,怕是会被乱刀砍成肉泥。
“纵意定不辱命。”她郑重地作出承诺,从樊立川手中接印。
点将台上两人一唱一和,博得台下将士满堂喝彩。
西昌城内浮躁的军心,暂且被稳住了。
张纵意走马上任,借由“联合训练”的名头,先将四十名飞虎军排入城防军,担任什长伍长。刁景洪跟李太福做了正副步兵都统,就连伍庆,也当了她的亲卫营营官。
“景洪。如今军心如何?”
“尚可。将军不知,西昌城的军纪败坏,就是从王永琛当上将军开始的。”刁景洪叹息一声,“这个王永琛不仅克扣军饷,还编空额骗去钱粮。士兵生病去世或是战死沙场,他都不放过,依旧不销户籍,只为了吃那份钱粮。”
“庆子,带人去抄王永琛的宅院,抄来的钱财不用收缴入库,直接发给军中的兄弟。”她坐在治兵所演武堂中差兵遣将,“带边防军的人去,给他们分的越多越好。”
“是!”
“那么……景洪,如今西昌城内边防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禀将军,昨日太福已经将具体数字统计完毕。共有士卒六千八百九十三人,战马七百七十四匹。”
“西昌城号称九千守军,结果只有六千余人。”张纵意捂着左腮帮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爆出,“吃了我三千人的空饷还死这么痛快!要我说,砍王永琛一百次都算轻饶!”
“驻守四面城墙的兵尽可能换成我们兵带的队伍,盯死城外的北胡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给我汇报。还有,把控好言论,跟士兵特别交代一下:援军总会来的。”
“是。”
待人都走光了,张纵意才瘫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堂梁出神。
六千人,加上樊立川手里的三千人,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兵力,而城外的北胡兵至少有两万。
如何守城,如何击退敌军?
“纵意。”
“欸,殿下,您怎么来了?”
苏云琼不知何时带着红盈走进了治兵所演武堂,张纵意连忙起身行礼。
“殿下给张大人带来了一些药。”红盈将手中的药盒递给苏云琼。
“纵意军务繁忙,要注意身体才是。”
苏云琼打开药盒,里面是几副外敷的膏药。
“多谢殿下。”
她双手接过,又朝苏云琼躬身道谢。
“何必多礼。”苏云琼扶起她,“眼下的情形,西昌城还要倚靠纵意。”
“北胡人围而不攻,其中必有缘由。”张纵意皱眉,对苏云琼道出如今的情况,“殿下为何前两日不肯回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