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樊立川沉声,随即出府点兵。
苏云琼悄悄望向桌上的情报,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飞帅辞世。”
九月初六,彭祖百忌曰:壬不汲水,更难提防;辰不哭泣,必主重丧。
安国宣仁十七年九月初六,长京皇城走水,夜晚狂风大作,西北角的一截围墙轰然塌陷,死伤十三人。
八百里加急信件于第二天传至朝堂,百官皆知西北帅星陨落。
皇帝下旨追封王池飞为侯位,内阁刚定下王池飞的谥号为“武襄”,下一刻便因为对西北战事的不同意见而爆发了争吵。
“依我看来,武襄侯逝世,这西北的战事也该缓一缓。”叶遮山捋着胡子,慢慢说完。
“不行!我绝不同意!武襄侯突然辞世,但西北的战事还要继续,不能因为叶阁老一句话而草草了事!”杨恭羽听完丞相叶遮山的话,气的按紧桌子站起来。
“杨尚书,稍安勿躁。”叶遮山低头不看他,端起茶杯呷口茶,慢悠悠地打起官腔,“本相觉着,西北四州守好便足够,开战耗费巨大,户部实在吃紧。”
“叶阁老似乎不清楚飞虎军的粮饷是吃地方,户部只出开拔费,跟真正的军费相比是九牛一毛。”杨恭羽强忍怒火,捏紧拳头。
“是么,本相不太清楚。”叶遮山轻飘飘说了一句,随即问一旁的户部尚书卢阔,“卢尚书,户部只是负责开拔费吗?”
“是,自从飞虎军驻守凉州以来,户部便只资助开拔费,统共是二百七十万两银钱。”
“刚刚听杨尚书讲,开拔费比之军费,是九牛一毛。”叶遮山放下茶盏,官腔却继续说着,“那看来,西北四州的军费,开支确实浩大。若将这些银钱免去,百姓也可免除赋税徭役之苦。”
“叶相难道想将西北四州拱手让给北胡人不成?”杨恭羽被他一番孩童般的言论气笑,他抓起茶碗重重掷在地上,大步往叶遮山处走去,几名内阁官员连忙上前将他拉住。
“尚书大人,息怒息怒。”
“杨大人先坐下,有话好说。”
“怎么好说?四州稳定,这是先帝在时便定下来的国策,自你叶遮山坐上首辅开始便不给西北军费!就是因为军费只靠地方赋税养着,北府兵改组西路军短不过七年,珠沁草原的界石便往东挪了三十多里!”
杨恭羽甩开拉扯他的官员,指着叶遮山的鼻子大声斥骂。
“这内阁,还真成了你叶阁老的一言堂!依我看,这里的官员真都是一帮蠹虫!”
叶遮山低头喝茶,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杨恭羽带着愤怒跑出内阁,大声嚷嚷着要见皇帝。
“不用拦他。”叶遮山叫住了要出去擒拿杨恭羽的侍卫,对沉默的其他内阁官员说道,“随便找个御史台的御史,让其写一封痛斥西北军费开支浩大的奏章,内阁打个条陈,明日早朝递上去。”
“务必,拖一拖永城的飞虎军,使之短时间内不能出兵。”
但远在西北的张纵意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她这几天已经接连打退了敌军五波进攻,但虎须山下的铁勒骑兵越聚越多了。
不对劲,为什么三城还没有派兵?
张纵意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她已经派人给西路军和飞虎军都送去了书信,告知当前的计划,但已经三天了,依旧没有任何一方的回信。
第六波的铁勒骑兵粗略估计有五千人,但她手里只有不到一千兵了。
刁景洪三人来的越来越勤快,频频问她拿主意。
翻来覆去,张大人嘴里就只有一句话:“守住虎须山,等援兵来。”
杜江哭丧出一张脸,跪在地下一把扯住要走的张纵意:“大人,没兵了,各营的营官都死绝了,我手底下的兵连一个整营都凑不齐。那个叫纥兀的铁勒人上回说,他们部落最少有四万兵,我们就是一兵个砍十个也砍不过来啊。”
“大人,末将斗胆问一句。”刁景洪朝她弯腰拱手,“我们还有援军么?”
张纵意回身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只能等。”
“大人!大人!”屋外伍庆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铁勒人放火烧山了!”
“什么!”她咬牙切齿的拔出昆吾刀,“偏偏这时候来这个,伍庆,你去把纥兀押出来带上。老杜,跟我带人断后。景洪,太福,你们二人带兵从后山谷处的隔离带先走。”
“是!”众人各自答应,杜江跟在张纵意身后进营点兵。
火势逐渐往山上蔓延,最终停在了第一道防火渠处。
数百铁勒人啸叫着开始上山。
“杜江,带一百人过去,必须打退!”张纵意给杜江下了死命令,如果打不退敌人的第一波进攻,那李太福跟刁景洪根本没有时间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