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那边,我已经写了书信,张纵意是个忠心可用之人,或许能助兄长一臂之力。”苏云琼望着花厅外的夜色,“走吧。”
张纵意一路上是被那些羽林卫给抬回去的,十几人托着她一路小跑到了营房。她刚坐在椅子上还未安定一会儿,那些羽林卫便都围过来,连珠炮似的问她一溜问题。
什么大人是怎么进来的,火是怎么放的,她听的头都大了。
“停!停!你们叫我静一静!”
众人连忙闭嘴,有几个羽林卫见她茶壶中没有水,还特意跑去隔壁的营房,抱出几只茶壶来。
“都坐下都坐下,一个个都长这么高我看着就眼晕。”
羽林卫们笑起来,张纵意也从凳子上下来,跟他们一起盘腿坐在了地下。
“这叫演习。”她接过羽林卫给她倒的一碗水,猛喝了两口,打了个饱嗝,“我看看你们训练的咋样,有没有偷懒。”
“肯定没有啊!”
“我们都可认真了!”
不少羽林卫嚷嚷,她点点头,示意羽林卫静下来。
“各位都是好样的!就是我的钱袋子空了,各位大人,一百八十两银子啊!咱一辈子没见过这些钱,今天像喝水一样,都倒给各位了!”她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大人,明天去喝两杯酒,我们请您!”有羽林卫嚷嚷,“这点钱兄弟们还是都有的!”
“一边去,喝醉了谁在公主府执勤。”她笑着骂那人,“不急,来日方长,咱们总有时间去喝酒。”
正说着话,伍庆推门进来,坐在靠门边的羽林卫见他的样子都笑起来。
“伍庆,你这是叫谁给揍了!头这么肿!”
“来来来,庆子,过来我看看。”张纵意招手,后边的羽林卫立马将伍庆推挤到张纵意眼前。
“怎么叫人揍的这么狠?”
伍庆的整个脸都青紫肿胀,两个眼睛更是让人打成了熊猫眼。
“等等等,我去角门放火叫人发现了……”张纵意一碰他的脸,伍庆便含糊不清的说着疼,一旁的羽林卫拿了随身的药膏给他抹上。
“守角门那几位下手也忒狠了,给他打成这样,幸亏这小子没找媳妇,要不连家门都进不去了。”几个羽林卫打趣逗乐,张纵意见伍庆这样子,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
众人也跟着伍庆散去,屋内一下安静下来。张纵意搭上门闩,解开外袍躺在床上支起脚。
“苏,云,琼。”她左手摸着腰后的伤处,眯起眼睛念叨着公主的名字,“可惜了,不管你对我什么态度,我们终究不是同一路人。”
她晃着脑袋,感叹道:“哎呀,公主府是个豪华的鸟笼子,但是它只能困住你。小殿下啊,我终归是要走的。”
她捏手指计算自己穿越过来的日子,过了今晚便是第二十一天。三周的日子,她从没品阶的小兵当上了从六品的羽林校尉。
事情逐渐朝她能预见的方向在走。
飞虎军营受军棍那天,杨恭羽同她说了他的担忧。西路军的锐气已经被皇上给磨平了,下一个便是飞虎军。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纵意,飞虎军是我在凉州时便一手带起来的,又怎么舍得让它当条断脊之犬。”杨恭羽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在公主府不会待太久,西路军那边已经抢先一步,同雍王结交。但飞虎军不能没有倚仗。现如今必须让公主信你,我再将你调回永城,才算安稳。”
她现在算是做到了,苏云琼这些天从没在她面前自称过“本宫”。想来自己的表现早已经有人送到雍王苏云齐那里去了吧。
如今在双方眼里,她应该是一枚合格的棋子了。
张纵意自嘲的笑笑,翻身握紧床边的昆吾刀,吹灭了床头的油灯。
屋里暗下去,但她的眼睛闪烁,在黑暗中比油灯还要亮。张纵意知道,那是她的心气儿,是她心里的那头蠢蠢欲动,想要跃出牢笼的狮子。
“再等等,再等等。”她又一次对着狮子说,“总要有人给我把台阶铺好。”
她在等杨恭羽将她调回西路军。
人的心思虽然活泛起来,可日子还是得同往常一样过。张纵意已经来到公主府三十多天了,雍州的西路军和飞虎军也都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原驻地。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练兵,吃饭,习字,看地图。
在公主府这段时间,她的字写的大有长进。苏云琼不时来看她写的字,还叫人送来一些名家字帖。崔怀谦给的二百张纸已经快用完,张纵意也懒得买,自己的身上的银子也就是张意这些年在飞虎军营攒下的家底,她穿过来之后……还真没挣到一分钱。
“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她坐在房中练完了最后一张纸,搁笔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