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苏云琼尽力平静心情,“本宫叫了御医,一会儿让他给你仔细瞧瞧。”
屋里没了动静,苏云琼拉住门环正要扣门,却猛然间听见张纵意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值得,殿下!呜……属下不值得,当时来殿下府中……属下还是不情愿的……”
“咚咚咚”三声闷响,苏云琼听出是张纵意在给自己叩头。
张纵意压抑的哭声牵动的她心里也发酸,红盈此时正领着大夫跑过来,苏云琼摆手,两人退至一旁低头恭立。
“今日杨将军的棍子把属下的脑子给打醒了,属下既然入了……入了公主府,便是殿下的下臣,就不能……不能再对飞虎军有什么期待。”张纵意声音哽咽,说话一度不能平静,还夹杂着抽泣声。
“殿下,殿下恕罪。”又是三声响头磕完,苏云琼的手攥紧了门环,险些掉下泪。
她转过身,红盈领着大夫朝苏云琼行礼,她叫二人起来,很温和的同御医讲话:“他不想要看病便不看了,你只管开好方子,让人熬好了送来。公主府内的药材,不管多名贵,你随意取用便是。”
“是,殿下。红盈姑娘已同我说了张大人的伤病,属下开些汤药,再开些草药外敷,半月之内大人的伤必会好转。”
“张大人,我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公主走了。”见伍庆扒着门缝仔细确认完,张纵意连忙丢了手里蒙了几层布的砚台,摸到旁边小桌上的一碗水,有些费力的喝起来。
伍庆从她手中接过空碗,又倒了一碗水。
连着喝了三碗水,她才撂出来一个饱嗝:“这一场真把我哭累了。”
伍庆接过碗却一下笑出来,又连忙捂住嘴:“你也太厉害了,我刚才在屋里看你演的都快听哭了,别说公主了。”
“逢场作戏罢了。”她理松枕头垫在脖子下,将下巴摆舒服,“崔大人说的没错,公主和雍王是一伙儿的,上陵一战雍王结交到了西路军,飞虎军便算不得首要考虑了。今日我若不闹这么一出,杨将军的考量就废了。”
“那你还走不走?我听我爹说,过不了几日,我们……额,飞虎军……便回永城了。”
“先不走了,这儿也挺好的。”她露出笑脸,“既然得了公主的信任,那就得好好表现一下。要不怎么给飞虎军那边争取时间呢?”
杨恭羽想用她当皇权和军权之间平衡的纽带,而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心里的狮子虽然暂时屈居樊笼,藏起了尖牙利爪,装作温顺无害,但依然凶猛。
“你要等等了。”她对狮子说。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破开束缚,一飞冲天的机会。
接下来十几日,张纵意时不时便能收到公主府送来的名贵药材和各种吃食。她吃的两眼冒光,不时对伍庆说自己上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伍庆顶了苏正的空缺,入了羽林卫。张纵意没法出门指导羽林卫训练,便写了不少飞虎军的训练细则,让伍庆交给执戟长,带着他们在校场操练。羽林卫们也逐渐接纳了伍庆的到来,整日在一起训练吃饭,彼此也都熟悉了。
雍州的战事来的快去的也快,两周时间内打了两场胜仗,西路军连同飞虎军彻底将北胡人赶回到珠沁草原,凉王和他的叛军下落不明。王池飞给皇帝送完战报后便誊抄一份,派人送往飞虎军营,杨恭羽立刻叫来崔怀谦商讨。
“有意思,有意思。”崔怀谦冷笑,“本以为飞帅会让将军功居最后,谁成想倒是将军领了头功,雍王殿下的边军是二功,他西路军倒成了老幺。”
“哼,本将军看着飞帅就没憋什么好屁。”杨恭羽大声骂起来,一把撒了手中的战报。
崔怀谦捡起战报,拍开上边的浮土。
“给雍王殿下二功实则是给了皇家颜面,雍州的边军出没出力我们都是知道的,西路军要个末功,无非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将军这个头功,实在是烫手。恐怕……将军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打算?”
“陛下看见战报,必会首先嘉奖将军,圣意难测,还请将军早作准备。”
“最坏的打算……”杨恭羽仔细想着,“莫不是,让我从西北走了?”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崔怀谦点头。
“如真如此,飞虎军后继无人。”杨恭羽叹气,望向帐篷顶,“永城的骑兵大营已经没了,全是步卒。其余驻防的六城也都是步兵为主。若是主力骑兵搭建不起来,冬日到来时北胡来犯,如何是好?”
杨恭羽之前是西路军的骑兵都统,深知骑兵在跟北胡作战中的重要性,若无骑兵冲敌,西北的军队便是纸糊的,根本不能抵御北胡骑兵的凶猛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