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她去拒月峡之前,遇见了去到西昌城的雷无妄,雷无妄听闻前线在打仗,便要求跟随她一同去拒月峡救治士兵。
雷无妄早已知晓张纵意的女子身份,故而在卸下盔甲救治之时并无惊讶,帮她脱险后,苏云琼带她从战场离开,回了下野公主府。
同天,纪舒絮和赵久念也来到了府中。
“多谢天师,多谢小师傅。”苏云琼起身冲两人道谢,一旁的纪舒絮也有样学样,“多谢师叔,多谢师姐。”
雷无妄冲苏云琼拱手:“殿下言重,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不敢讨谢。”
“无妄天师,您这是要走?”苏云琼看两人麻利地收拾好了药箱和东西,准备离开,她急忙拦下两人,“不如在府上多歇几日。”
“谢殿下好意,前线还有受伤的士兵,我们到该走的时候了。”雷无妄朝她拜别,随后对纪舒絮笑着说,“你先在这儿,等久念再回来,你就要和她回玉屏山了。”
“是,师叔。”
纪舒絮乖巧地应下。
苏云琼亲自送两人出府去了,张纵意见状,喊来纪舒絮,问她如今前线的状况。
“我看见有人送军报过来了。舒絮,你不要瞒我。”
“可是……娘不让我说,”纪舒絮的爬上床,跪在她身边,担忧地看她胸前的伤口,“爹爹的伤没好,娘说了不让您再操劳。”
“呼,我已经躺了半月多,不知道战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纪舒絮在她身边躺下了,晃着她的胳膊:“爹爹,我想听你讲讲战场上是什么样的?”
“战场啊,它就是碾米的大磨盘。”张纵意侧过身子面对面跟她讲,双手比划出圆盘的形状,“士兵是没脱壳的稻谷,平时训练是将这些稻谷放在舂米的石臼里边敲打敲打。可等真上战场了,磨盘一转,没几粒米是完好的。”
“噢,”纪舒絮惊讶,想了一会儿她说道,“那爹爹打仗从没输过,爹爹是好米。”
张纵意被纪舒絮天真的言论说得发笑,她揉了揉纪舒絮的头顶:“不对,我应该是拉磨的驴。”
“不明白。”纪舒絮用力地摇头。
“总之,小家伙,你可千万不要对战场抱有什么幻想。”张纵意认真地对她说,“在山上跟你师父好好学写字。你总要比我认识的字多吧。”
“师父说爹爹认识很多字的。”她急忙反驳张纵意,“师父还说爹爹很厉害。”
“哈,你师父说的也不一定准嘛。”
张纵意心虚地摸摸鼻子,转开了话题:“玩过捉迷藏吗?”
“没有,那是什么?”
“很好玩的游戏。你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在你数完后我会藏在某个地方,假如你能找到我,你就赢了。玩不玩?”
“玩!”纪舒絮猛点头。
“好啦,我要出去藏了。你闭上眼,千万不能偷看我。”她哄好纪舒絮,出门前还特意嘱咐,“把眼睛捂好啊,不准偷看。”
张纵意撒腿就往书房跑去,她猜测前线送来的战报应该在那里。
“张大人,你在找这个?”
苏云琼脸上挂在愠怒,举起几封战报给她看。
张纵意走过去,讪讪地笑两声。
“你的伤还没好,不准去前线!”苏云琼收起战报,严肃地说,“回去躺着,养伤。”
“无妄天师不是说我没事了吗?琼儿,我就看看,军报可不能耽搁。”
她笑嘻嘻地从桌上抓来未拆封的军报打开,苏云琼不语,只静静地等她看完。
见张纵意脸上的笑渐渐隐去,她在心里长叹,知道两人恐怕是又要分别了。
她默默地将案上的书信收拾好,又从后堂将昆吾刀抱到张纵意跟前。
拒月峡中麒麟的那一脚是真想要她的命,多亏她用昆吾刀挡在胸前,可惜刀面上被踩出了裂纹和坑。
“我叫工匠修好了。”苏云琼说。
“留着吧。我不会再用刀了。”她用手掂起昆吾,将这把刀搁在刀具架上,踱步到后堂穿上了文官服。
“都快忘了你穿官服是什么样子了。”苏云琼抚摸她红色官袍上的繁杂花纹,喃喃地说。
“我要走了,或许要很久才能回来。”
苏云琼见她穿官服,料定她不会走很远,却不张纵意下一句话让惊讶:
“我要去凉州调兵。”
“你,你就穿这个……”她捏起张纵意的衣角,“穿文官服去凉州?”
“我兼管凉州军务,无论我穿什么都可以调兵。老廖做得很好,他和樊立川联手清剿了薛延陀的残部,如今在和纥兀死战。我若能调凉州兵马奇袭铁勒成功,北胡之患才可真正得解!”
苏云琼只担心她的伤势:“骑马赶到凉州要数天,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