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臻走后,宋裴裴拖来一张椅子,在书燃对坐下,瞪着眼睛看她。
书燃莫名心虚,投降坦白,“我跟周砚浔在一起了。”
宋裴裴眯着眼睛,“多久了?”
“没多久,”书燃小声,“寒假才开始的。”
宋裴裴想到什么,凑近她,“做了?”
书燃眨了下眼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立即摇头,“没,没有!”
“姓周的真的是高中就喜欢你?”宋裴裴想了想,“也是为你来弈大的?”
这中间有不少故事,书燃简单说了说,从公交车上的龙睛金鱼到八角笼擂台里的那场比赛。关于周絮言那部分,书燃有意避开,没有提。
听完,宋裴裴神色缓和了些,她盯着书燃,很不甘心地说:“这么漂亮一姑娘,又温柔又懂事,成绩也好,便宜了姓周的!”
书燃笑了下,贴过去,故意说:“我真有那么好啊?”
宋裴裴翻了个白眼,顿了下,忽然说:“小严知道你谈恋爱了啊?”
书燃笑意淡了些,点点头,“知道了。”
“他会难过吧?”宋裴裴小声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你当宝贝,碰都不敢碰一下,就那么守着……”
书燃咬了咬唇,压下那股酸涩感,硬起心肠,“小严该有自己的人生,他困在我身边困得太久了。”
宋裴裴知道严若臻的身世,也知道书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沉默着,没做声。
“裴裴,你是不是觉得我把狠心都用在了小严身上,”书燃说,“对他不够好,有点辜负他?”
宋裴裴立即摇头,不等她开口,书燃继续说:“可是,不爱就是不爱,感情做不了假,我喜欢谁,我很清楚。”
“对不爱的人心软,困着他,让他看不开也走不掉,在无望的感情里耗光所有生命力,这才是真正的坏。小严是我的亲人,是我弟弟,不能这么对他。”
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握紧,书燃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是。
“就算小严会怪我,觉得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我也要逼他走,走出去,彻底放开我,去认识新的人,拥有新生活。”
说到这,书燃顿了下,她轻轻呼吸着,眼圈有些热。
裴裴叫了她一声,握着她的手,“燃燃,你别难过,我都明白。”
书燃眨了下眼睛,她睫毛长,半垂着时浓密如黑色的蝶翼,“我知道我对小严很残忍,他跟着我来弈川,一直在保护我,我却不要他了。可爱情太小,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我给不了小严任何承诺,就必须让他看清楚,继续为我付出是不值得的。”
“我做不了救赎他的光,”书燃声音很静,也很通透,“也不能去做蒙住他眼睛的灰。”
宋裴裴看着书燃,心里忽然溢满感慨,这个女孩子,性格并不强硬,有些软,很温柔,笑起来甜得像糖果。可她又那么通透,将感情与理智都看得清晰,有自己的原则和锋芒。
周砚浔会喜欢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配得上很好的喜欢。
聊到这,气氛有些沉,宋裴裴握了握书燃的手,正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书燃以为是小严,走到玄关,发现房间门并没落锁,敞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拉开门,看到穿着员工制服的保洁员。
保洁手上提着一个购物袋,往书燃面前递了递,说:“小姑娘,这是你们的东西吧?放在房间门口,忘记提进去了?我差点当垃圾给收了。”
书燃接过来,袋子里装着零食和饮料,高中时她和宋裴裴常吃的那几种。
严若臻回来过,大概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对话,没有打扰她们,悄然离开。
拎着袋子回到房间,宋裴裴看一眼就明白了,沉默了会儿,忽然说:“燃燃,我觉得小严不是看不清,而是舍不得。”
书燃眨了下眼睛,没出声。
宋裴裴抱着那个购物袋,轻声说:“他命格太孤独,六亲无靠,放开你,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空落落,无牵挂,那滋味并不好受。
严若臻守着生命里仅有的一点美好,即便卑微,也不愿放手。
书燃思绪有点乱,脑袋里一时空白,一时又被各种念头填满。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通来电。书燃正走神,也没看屏幕,条件反射地接起来,不等对方说话,她先开口,下意识地叫了声:“小严……”
话音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严若臻不会说话,怎么可能打电话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