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朝也不上了,叫人把要在朝堂奏请的事情写成折子送到她的寝殿批阅。
然后再每日派人悄悄打探霜月生了没有。
霜月是太医亲自悉心照料,再加上自己也特别注意,胎像一直很稳。
不过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一出声就会被爹娘送走,所以舍不得,离怀胎满十月只有短短十多天了,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星澜等着等着,这一个月每日看凤鸾殿的日起日落,等出了几分自己被囚禁的恍惚感。
因为知道她秘密的人着实太少,她拒绝了几乎所有的探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是真的与世隔绝了一般。
渐渐的,连呈上来的奏折也少了许多,只有例行需要皇帝审批的公事,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似乎天下都太平了。
段泓和流萤偶尔会来陪一陪她,再就是玉禾烟了。
玉禾烟和之前一样,还是伤还没好,就顶着纱布伤口到处跑,缠着星澜陪她。
他像是没日没夜的派人盯着凤鸾殿,只要段泓或者流萤来了,他就跟来,没少撒娇捣乱,扰乱气氛。
星澜虽已起了将他送走的心思,但也准备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动手,以免多生端倪。
日子一天天逼近。
田知章派人来来报,估摸着就这几日了。
星澜安静的等着,偶尔推开窗,看看外边的情况,然后关上。
开窗、关窗成了她近段时间最常做的一件事。
她又一次关上窗。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今日值守的侍卫又换了一批人,还是没有一副她熟悉的面孔。
凤鸾殿的侍卫值守是三日一换,从她注意到不寻常的时候,就开始日日关注。
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日了,发现今日值守的正是九日前轮班的那一批。
但这十日里,没有一人是过去守在凤鸾殿的旧人,全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这不正常。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手指止不住的发凉。
没有任何理由,需要把守在女帝殿外的侍卫全部换成新人,更不提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即便是换了新上任的锦衣卫百户,做这样的事也一样不符合常理。
“陛下。”若敏推门而入,眼里闪烁着隐隐的激动。
她走到星澜身边,才低声道:“刚刚宫外传来消息,霜月姐姐已经在生产了。”
她没有注意到星澜骤然皱起的眉头,还在问:“咱们是不是也要着手准备了?等田太医那边结束入宫,咱们也可以开始了。”
按照计划,霜月诞下孩子后,星澜这边会跟着“腹痛”,接着传太医和产婆入殿。
田知章会趁机将孩子带入宫,除他以外,医女、产婆、宫女都是安排好的自己人,接着星澜也会跟着“生下孩子”,整个梁国众望所归的继承人也将平安诞生。
一切看似天衣无缝。
“不了。”星澜平静道。
“啊?”若敏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不生吗?”
她有些急了,陛下可能不知道,这孩子刚生下来,一天一个样,若是等的时间长了,指不定又被人捉了把柄。
“若敏。”星澜幽幽的看向她,“你是我的人吗?”
这话不可谓不戳心,若敏背脊一凉,跪下来:“陛下!”
“不,你当然是。”星澜闭上眼,“起来吧……朕有些草木皆兵了。”
“发生了什么事!”若敏哑声问她。
“替朕做件事。”星澜侧过身子,几乎是用口型对她讲,“现在去兵部找耿信鸿,让他率兵入宫救驾……什么也别问。”
她没听错吧,救驾……
若敏张开的嘴又闭上了,郑重又紧张的点了头。
但她脑袋还没转过来,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明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差最后一步了,怎么就突然到救驾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事实上,星澜做这个决定,内心也挣扎了很长时间。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耿信鸿进宫救驾了,她假肚子的事,十有八九是瞒不住的。
爆出这样惊天的谎言,她还没想好怎么样去弥补。
但她现在必须求稳,以免沦落到更糟糕的结局。
“若是耿信鸿不在,或者出不来,你就找……”星澜顿了顿,“算了,尽量找吧。”
到这时候她才胆战心惊的意识到,她一点都不熟悉耿信鸿的副官,她不知道哪一位对她绝对忠诚,甚至有几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她连人和脸都对不上。
她过去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只把兵部的任何事情都交给耿信鸿安排,自己却是一抹黑。
玉京秋说的不错,对于兵部的人而言,他们忠诚的是将军,而非女帝。
她的权力,交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