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连忙记下。
“还有这里,从赵国购入生铁……”萧景言没多久又发现了一处。
一处处下来,星澜越听越惊心。
目前萧景言看的是去年十二月的账簿,几乎每隔几日都有一笔假账,尽管金额不大,但林林总总相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字了。
更严重的是,这个清吏司连粮价都敢调动,粮食的价格一直是国家经济的重中之重,都是严加看管的,他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不过这也是未来能够惩治尚严华的一大证据。
“嗯……还有这一处。”萧景言又从堆积如山的账簿中抽出了两本,“庚子年六月二十三,购置和田玉石两块,打造坠月镯四只,材料费与工匠费共计四千二百两?和田玉不标记大小、重量,按“块”来标价,唬傻子呢!”
星澜磨蹭着没有动。
“记下来啊。”萧景言催促着。
“这条就不记了吧。”星澜小声道,“这玉是玉京秋采办的……他平日要额外用钱,也是从这里边想办法。”
“啊?”萧景言道,“那敢情玉京秋和尚严华两个人,都从你女帝腰包里偷钱啊。难怪尚严华利用清吏司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多假账他都发现不了,原来是一丘之貉。”
星澜辩解道:“这不一样嘛。玉京秋和他家人平日里很节俭的,他动用的这些钱也是用到了刀刃上,只是两方互相制约,很多事情他也没办法摆到明面上来处理。”
“贪污就是贪污。”萧景言道,“你这是偏袒玉京秋。”
星澜摇摇头:“朝中大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历朝历代出名的贪官放到现在都是人人喊打,当时的皇帝难道就完全被蒙在鼓中吗?我觉得也不是,朝中势力需要平衡,特殊手段也需要有人去做,自然大多数贪官都是需要惩治的,但也并非一见苗头就该打死。”
萧景言眨眨眼,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没想到你这女帝……当的还算有模有样吧。”
“张先教的。”
萧景言突然笑起来:“你知道我们卢国民间怎么说你的嘛,说你其实已经四十多岁了,靠吸男人精血修炼法术、保持容颜。还说其实前女帝就是你自己,假死一场,以女儿身份登基,来掩盖真相。传的神乎其神,是不是很有意思?”
星澜僵了僵:“……还真是哈。”
“既然你是先帝钦点传位的,又没有懒政,为何还有这么多反对你的人?”萧景言又问。
其实不光是卢国,即便是在梁国境内,只他了解到的,就有不少反对星澜称帝的,甚至大多数都是百姓。他们甚至会将影响粮食收成的天气认作上天对女人称帝的惩罚。
第112章 我不会让你的辛苦白费的
这个问题,星澜认真想了想才回答:“若是卢皇将你们皇子都送走,传位给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培养过的帝姬,你会服吗?”
“不服。”萧景言道。别说是传位给帝姬了,就是传位给他哪个哥哥,他都是不服的。
“原来前女帝是这么个操作啊……那你母亲为何要这么做?”他忍不住追问,脑洞大开道,“是不是,你那个弟弟,不是她亲生的啊?”
“弟弟和母亲长得很像的。”星澜翻了个白眼,“反倒是我,长得不像母亲,母亲说我长得像父亲,不过我都不知道父亲是谁。”
“那为什么?这怎么说不合理啊。”
“不知道。”星澜摇摇头,“谁也不知道。”
萧景言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了,无声了笑了笑。
“笑什么?”星澜问。
“本来以为你是个书呆子,爱哭鬼。”萧景言缓缓道,“现在看,你也还挺坚强的嘛。”
“那当然,比你强多了。”星澜半开玩笑道。
“是啊。”萧景言道。
是强多了。
他没有再跟星澜扯七扯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账簿上,为星澜扳倒尚严华搜集证据。
时间一点点流逝,库房内安静的只有纸张翻页与灯芯燃烧的声音。
星澜面前写满字的纸张已经堆成了一摞,查出证据的兴奋感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对尚严华的怒意和对梁国上下的自责。
她早该尽全力将他铲除,而不是畏首畏尾放任自流这些年,让梁国受他荼毒。
萧景言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长时间精力高度集中下,他开始显得有些疲惫。
额前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也时不时的涣散,好一会儿才集中回来。
“休息会吧。”星澜又一次劝说,将手帕扔给他,“擦擦汗。”
“爷没手。”萧景言道。
星澜暗道这家伙都累成这样了还能皮,起身亲自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嗯……这帕子还挺香的。”萧景言惬意道,“当不成皇帝,现在有皇帝给咱红袖添香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