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擎拿出手机。
他正准备唤人来，但在拨通电话前，他愿意给虞清芫一个机会。
“清芫，你现在过来，我和你之间是夫妻，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你执迷不悟，之后可就有苦头吃了，知道了吗？”
虞清芫在莫景遇中回头。
仅仅是回头而已。
她的侧脸在微光的照射下格外好看，但微勾的唇角却泛着一丝嘲弄。
只看见，她唇瓣一张一合，缓缓开口——
“苏正擎。”
“谁和你是夫妻？”
苏正擎显然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瞬，看向那张在他看来美貌但又天真的脸庞，扬声笑道：“协议都签好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吗？”
“协议？”
虞清芫冷哼一声。
“你所谓的协议，到底是你的幻想，还是真实存在的，你想过吗？”
“……”
苏正擎骤然愣住。
他感觉到脑海里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来越重。
协议……
苏正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些字，字眼在她脑海里不断放大，不断刺激他每一根神经，最后，在强大的压力下，苏正擎听见脑海中传来“嘣”的一声，彻底断裂，崩断成了两段。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段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
被关押的第四日，晚。
苏正擎还在审问室里，被洛川用极其折磨的手段，折磨了整整四天。
整日用灼目的白光照射他的眼睛，不允许他睡觉，也不给饭吃，水更是仅仅能够维持他活下去而已，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莫家从不缺审问的手段。
但一番审问手段下来，苏正擎的意志根本没被摧毁，他的精神世界强大的令人发指。
直到第五天。
问题就出现在第五天！
在虞清芫说出真相之前，苏正擎的记忆里，他是和莫景遇协商，最后签订了婚约协议，以及莫家和郁家产业转让协议。
他还记得，那本协议厚厚一叠。
他签了许久许久。
签完后，他就休息，睡了一觉后，就订了当天飞国外的机票，去医院接了虞清芫一起出国。
可苏正擎脑海中凭空冒出的记忆却不是这样的。
在洛川放过他，他见过莫景遇，知道莫景遇和郁揽庭答应了他的要求后，就等着签署协议。
但之后……
他并不是去了酒店等待律师。
而是被带进了一间房，四周密闭，房间的确是进了人，但却不是他记忆里来签协议的律师，而是看起来文质彬彬，一派斯文的男人。
那时候，他满心喜悦，戒心稍降，再加上洛川四天不分昼夜的审问，他心理防线虽然不算崩溃，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坚固。
到底有了脆弱的部分，只要轻轻一攻，便会被击破。
那个男人进来后，他就睡着了……
两种记忆，在苏正擎脑海中交织，不断来回碰撞，他用力摁着眉心，只觉眼前冒着一片金星，从天空射下来的光在他眼前晃成一团，炫目到让人看不清。
苏正擎低着头，用力甩了甩头。
他清醒了。
苏正擎再度抬头，眼中染了红，是被欺骗后的暴怒——
“催眠？”
虞清芫没回答，但也已经默认了。
没错。
她的解决办法，就是催眠。
在捉到苏正擎后，虞清芫已经察觉到，苏正擎能够蛰伏二十年之久，心性肯定坚定，但若是在长时间的磋磨，以及突如其来喜悦的冲击之下，苏正擎肯定会放松戒备。
岑度是顶级的心理医生。
有岑度在，他们在为岑度进行催眠创造条件，说不定，有这些条件在，可以催眠成功。
这一招，虽然险，但若是成功，当前的问题就全然解决了。
很显然。
虞清芫和莫景遇成功了。
苏正擎没想到，他布了那么久的局，最后却功亏一篑。
就像一直行走在高空中悬着的钢丝上。
前面小心翼翼。
但往往到了最后，快要靠近终点的时候，才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因为人一旦从紧绷状态中放松，就会大意，而大意，往往是最致命的。
苏正擎因为自己的大意，被催了眠。
导致了这一切。
苏正擎浑身不停颤抖着，他握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你们居然骗我！”苏正擎怒吼。
苏正擎一边吼着，脑海中的记忆一边一遍遍重复，他想起岑度是怎么一步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然后催眠他的。
岑度居然知道苏家那些人从前怎么羞辱他的！
不仅仅如此，岑度还知道，他亲手下药，毒死自己姐姐的事情。
就连因为姐姐离婚，他在苏家遭受的羞辱，岑度都一点一点，亲口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