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
“不急。”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迟早会让这个看似金碧辉煌的家族败落。
他早已经身处地狱。
便是拼尽全力。
也拉着整个郁家跟着一起下地狱。
万劫不复。
包括那个被称作是父亲的人，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怎么羞辱自己，厌恶自己都行，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对漫桐和孩子动手。
漫桐和孩子，是生命中最后一束光。
茂德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
他在伤口上敷上药，“老爷是因为老夫人的缘故，才对您这么狠，这么厌恶，可老爷没想过，您身上流着他的血，也是他的骨肉……”
郁揽庭勾唇。
嘲讽在他的嘴角蔓延开来。
“茂德啊……”
“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么？”
“若是有选择的机会，他宁愿不要我和我母亲。毕竟，当年若不是我母亲使了手段，怀上了身孕，并把这件事情捅到了郁家，那么，他就能和谌湘南在一起，他恨我母亲，毁了他的爱情，连带着我，也一起恨上了。”
第182章和当年漫桐的洛神舞一模一样
茂德听后，浑身一震，心慌意乱中看向门外，发现没有人守着，这才松了口气。
“家主，别说了。”
郁揽庭嘲讽勾唇，“他就算知道也无妨，他真的敢杀了我么？”
不敢。
因为，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郁揽庭了。
他可以任由他羞辱。
但……
若真是闹翻了。
谁咬死谁，还不一定呢。
郁揽庭敛眸。
他只是在等。
等漫桐和孩子的下一个祭日，他一定会用整个郁家，去祭奠她们。
＊
几日后。
到了演出的日子。
毕竟是国家歌剧舞剧院出品的舞蹈表演，名气很足，门票早就售空，等到表演开场的时候，台下已经坐满了观众。
虞清芫压轴出场。
这次。
她要跳的是《洛神》。
她在后台做准备，满头乌发被造型师盘在脑后，用玉簪固定，堪堪垂下几缕，明明是散漫随性，但却在美貌的衬托下，添出几分精致来。
舞裙是用极细极软的丝绸所织。
垂落时，如轻纱坠地，若清澈的水流细细地流淌，尽在其中。
可以想见舞动时的飘逸和灵动。
虞清芫对着镜子上妆。
她的五官本就偏明艳，哪怕是素颜，也是美得肆意张扬，若是太过浓妆艳抹，反而抹灭了五官整体的和谐感，又因为她在舞蹈中扮演的是洛神，就更不用浓妆。
只是轻扫秀眉，再点红唇，妆容便完成了。
谌湘南陪她在后台等着。
话里话外不忘安慰和叮嘱，“芫芫，你第一次登台，千万别紧张，就像平时训练一样就好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舞台上的技巧，你能用就用，用不上也别太担心。”
虞清芫点头。
起先她倒没那么担心，也没那么紧张。
但眼看着就要上台，她还是不由得抿唇，心跳开始加速。
这是她重生后，作为国家歌剧舞剧院的舞者，第一个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舞台。
不是比赛。
而是表演。
这段时间，她跟着谌湘南，也确实学到不少。
虞清芫深吸口气。
就在这时。
前面的主持人开始报幕。
她慢慢吐气，朝着谌湘南点了点头，跟在舞台工作人员的身后，往台上走去，谌湘南注视着她离去，这才转身朝内部票所属的位置那边走去。
谌湘南一心关注着舞台。
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老熟人。
而此时。
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入目皆是漆黑一片。
观众正疑惑不解时，缓缓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拟真得像是一条河流在舞台上湍湍流过。
紧接着。
一束光圈打了下来。
只见光圈的中央，女人身姿窈窕，站姿优美，微风拂过她散落的发，似在风中轻轻摇摆的柳枝。
而她的脚下，是缓缓流淌的水流。
并不是特效，而是真的水！
刚才的水声也并非是提前录制，而是现场真实传来的水流声。
她静静立着。
一动不动。
如同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洛神降临人间。
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生怕呼吸扰了神，破坏了此刻唯美神秘的气氛。
随着音乐声响起。
虞清芫开始轻轻舞动，远远望去，仿佛真的在水上翩翩起舞，就连溅起的水花，好似都精心设计过，在空气中划出同样优美的弧度。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众人都沉浸在这一幕中，独独郁揽庭抓住了座椅的扶手，手上青筋根根分明，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台上舞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