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打扫得很整洁,不像是长期没有住的样子,餐桌桌面上的玻璃瓶里甚至插着花。
茧绥站在玄关好一会儿,听到岑骁渊的催促才打开鞋柜,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双拖鞋。
他双手僵硬着,拿出其中小一码的那双。
换好了鞋,进入客厅,“少爷,你要不要把鞋换……”
“别再这么叫我,是你自己说的,合约早就失效了。”岑骁渊扭过头看他,落日余晖染在他的眉眼,美好地如同神祇,面色却冷硬,“直接叫名字,你之前叫过的。”
茧绥望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去把拖鞋拿过来,放在岑骁渊的脚边。
“不用这么着急献殷勤。”
岑骁渊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茧绥识趣地退开一段距离。
“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Alpha阴晴不定。
他只好再次站过去,手指便又被牵了去,紧接着是肩膀,然后是下颌。
“张口。”岑骁渊说。
亲吻发出细微的渍声,随着对方不停地揉捏,他的耳尖再次染上颜色。
茧绥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现在的岑骁渊。
从岛上Alpha将自己鲜血淋漓剖开的那一刻,茧绥一直坚信的东西就被打破了。
他于岑骁渊来说,不该有那么沉重的分量,值得对方冒着被舍弃的风险,只身前往C区。
可是岑骁渊去了。
这或许已经成为Alpha的一份执念。
因为一直得不到,所以必须要得到。
茧绥不敢问对方是不是特意打扫过这栋屋子,其中一双鞋是不是准备给自己的,期末考试后反复确认着他要去哪里、在岛上又一直寻找他……谎言填满了他的壳子,他不敢问岑骁渊,如果自己没有说谎的话,Alpha是不是准备邀请他来这里。
从前他付出、讨好,跟在Alpha的身后一直转,那是因为他有所图,希望在A区的生活好过一点,所以岑骁渊待他恶劣也好,亲密也行,他都能接受,并且只能接受。
可是岑骁渊不该爱他。
爱是主动的,是岑骁渊先一步到他的身边,两个人的关系倒置,茧绥坐上那个需要给予回应的位置上。
爱是富人才配拥有,富裕的情感、富裕的生活、富裕的家庭。
茧绥生来就贫瘠,早已习惯了用很多的付出,去换很少的好处。
他爱自己的手足,爱自己的父母,爱随之意味着失去,他总是在失去。
在某个僻静的午后,他推开归家的那扇门,没有人来迎接他,巨大的空虚和失落填满他。
随后,得知父母死亡,妹妹病逝,愧疚与自责又新一轮袭来在他的身上碾过去。
他总是被丢弃的那一个,他成为不了丢弃别人的那个人。
岑骁渊如果说爱他,茧绥只会无所适从,只会瑟缩。
就像Alpha示弱时说的那句眼睛疼,就像他滴落在他脸颊上的那滴眼泪,茧绥就要忘记自己身上裂骨的疼痛,去拥抱他。
他不会被爱充盈,却会被恐惧和歉疚填满。
第44章 交易(修)
接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可以获得片刻的宁静。
结束以后,却不得不面面相觑,持续尴尬起来。
摆在岑骁渊脚边的那双拖鞋终究是被换上了,他领着茧绥大致把房子转了一圈,期间什么话都没说。
屋子一看就是新收拾出来的,只有两个房间摆着旧家具,其中还有小孩子的玩具箱。
这是一间能窥到Alpha童年的房屋,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被人精心照料呵护,短暂的家庭美满过。
最后一间房甚至有岑骁渊和父母的合照,高大英俊的Alpha从前也小小一只。
看到全家福的相片,茧绥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什么,张了张口,“岑骁渊。”
岑骁渊转头看他,对于此情此景,没有过多的情感表露,仿佛这只是他随便租下的一个房子,这里面的东西都与他无关。
茧绥说:“……我想给我弟弟打通电话报平安,我还没有和他说我不回家的事。”
“一通电话而已,你紧张什么?”岑骁渊问他,“怕我不同意么,在你眼里,我有那么不通人情?”
茧绥摇头,在岑骁渊看来就是与之相反的答案。
但是无所谓,无论茧绥怎么想他,他只要牢牢把人拴在身边。
岑骁渊把茧绥领进客厅,那里有一部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座机,灰绿的表面,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茧绥以为岑骁渊在开玩笑,但Alpha的眼神告诉他,没有错,他就是要自己用这件老古董。
茧绥刚把电话拿起来,岑骁渊就走到他身后面,胸膛似有若无的热气贴近他的后背。
茧绥浑身一僵,忽然对二人距离敏感起来,耳边响起Alpha低沉的嗓音:“不用管我,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