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迅速下了判断,赌对方是刚刚才到,只看到茧绥跑出去的身影。
因此,他说了谎。
咽了一口唾沫,医生抬起头,故作轻松道:“他让我开点安眠药给他,横竖我人都在这儿呢,就顺便给他抓了点药。怎么了,老大,那学生你认识?”
岑骁渊听到对方的称呼蹙了下眉,倒是没有纠正,望向茧绥消失的方向,默默思忖起来。
医生继续:“老大,你今天来得有点早啊,是事情提前处理完了吗?”
岑骁渊没有回答,他还在絮絮叨叨。
“你最近出任务太过频繁了,照这样下去你的眼……”
“岑沐,”岑骁渊叫着男人以前的名字,终于肯把头转过来,未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你今天的话格外的多,我安排你到这里来,不是叫你游手好闲,听人闲聊八卦的。”
医务室平时没有什么事做,都是些逃掉训练,到这儿躲懒的学生,最一线的八卦就从中而来。
这些天里,男人在这帮学生口中听到不少有关岑骁渊的传闻,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好奇,就会问上一嘴。
岑家是大家族,人口众多,分布也广,按照辈分,岑骁渊合该管岑沐叫一声叔叔。
只可惜,岑沐早就被家族除名了。
男人总算消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道,“知道你不愿意听,但站在医生的角度,负责任地讲,照这样下去,短期治疗根本无法跟上你的消耗。”
岑骁渊已经踏进房间,熟门熟路坐在那张暗红色的沙发上,泛着金芒的眼瞳在黑夜里格外诡异。
对于医生的提醒,他像是没有听见。
“少废话,做你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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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拨回到现在,外面雷雨大作,床前的人把茧绥吓得不轻,冷汗冒了一后背。
“睡眠不好为什么不和我说?”
岑骁渊一句话问懵了茧绥,手腕被牢牢固住,另一条手臂也泛起阵阵隐痛。
他总是挣脱不开,干脆连尝试都不尝试了,跌入Alpha的怀里,热度几乎烧灼融化他。
岑骁渊发现了。
发现了医生给他的那包药。附着的纸张上写着药方,的确就是调养生息,治疗失眠的汤药配方。
大概是看茧绥毫无精神气,他随手配了一方药,没想到成功救了两个人。
一个是冒险撒谎的他自己。
一个就是茧绥。
茧绥迅速反应过来是岑骁渊误会了,暗地里松了口气,正想着怎么措辞回答对方。
没想到,岑骁渊还有下一步动作,手掌顺着他的手臂下滑,一直到他的手腕,握住了,简直是在用自己掌心的热度给他取暖,另一只手还在他的发尾处轻蹭,留下痒意。
对于Alpha忽如其来的温柔,茧绥无所适从。
因为无论再怎样捂暖,手腕处的阴冷都无法消退。
这只不过是旧伤留下的隐疾。
岑骁渊身上明明有更多,蜿蜒在躯体之上,痛苦并不比他少。
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岑骁渊也应该如此。
可现在,握在手腕上的热度烧灼他,比潮湿阴冷的酸胀感更令他难以忍受。
岑骁渊以为他是疼得发颤,想了想,松开茧绥,把人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过去。
“睡吧,我陪着你。”
他再次牵起茧绥的右手,额头蹭过去,气息也跟着落在茧绥的枕边,淡淡的乌木沉香,是他刻意控制信息素的结果,醇厚的木质香有助于安眠。
茧绥却生怕再次沾染Alpha的信息素,忍不住向后退了退,一抬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他不敢再往后了。
身体僵直,比方才还不好受。
有岑骁渊在身边,他更睡不着。
偏偏一句真话都不能讲。
他尝试过说实话了,但结果总是更糟糕。
后半夜茧绥干脆没有睡,被Alpha圈在怀里彻夜难眠。
之后的几天里,只要岑骁渊晚上回来,都会到茧绥的房间“哄”他睡觉。
这让茧绥更加难以入睡。
尤其是在酷似A区的布置里,每个睁开眼的夜晚,他都会觉得自己又回到几年前任人摆布的时候。
如果岑骁渊只是单纯的躺在他身边还好,但不止是这样。
从医生那里带来的药方被熬制成一碗又一碗苦涩难咽的汤药。
岑骁渊每次端来,茧绥嘴巴里都反酸。
喝不下去也要喝,Alpha用手指撬开他的嘴,“喝了你才能睡好,黑眼圈都这么重了,等着把自己熬死么?”
……那是因为你。
睡不着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茧绥一声不吭喝掉了,苦得眼眶发酸,掉生理性眼泪,被岑骁渊粗鲁地擦掉了,捧住他的脸,半是威胁半是哄,“喝个药也能哭鼻子?真有你的。”说完把唇贴上去,好像这样就能减少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