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
周维开始担忧起来，这偌大的地方，这滔天的繁华，真的可以有他的容身之处吗？还有那尔虞我诈的官场，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真的可以一帆风顺吗？
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小小书生，面对这高高在上的权力中心，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突然失了底气，对未来心生恍惚。
浑浑噩噩地走啊走啊，两侧的欢呼声突然声音变大，打断了他的思考，周维抬眼望去，四周全是兴奋的百姓，好像在说状元怎么怎么。
不过这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就在他失神地准备继续思考的时候，他的眼神扫过街边的店铺。
那是——
是先生的家人！
先生的夫人正在朝我微笑呢，先生的儿女们也在朝我挥手！他们肯定看到我了！
周维笑着朝几人挥挥手，在人群的裹挟下走了过去。
是了，他还有先生呢！
自己虽然一直在尽心尽力准备会试，但吃饭的时候总能在其他人口中听到先生的名号，再加上这次的会试，先生教出了这么多进士，这声名如在松山县一样，人尽皆知。
而当年，先生不也是如此，从村里出来，只身在这里闯荡，三年过去，凭借自身的努力，在京城闯出了一番成就。
既然先生可以，他一定也可以！
要知道。
如果不是先生，他现在也许还在没日没夜地抄书，攒钱考秀才呢！
如果不是先生，他这辈子就算考上秀才，估计也再无寸进了，就算侥幸考上举人，中进士也是遥遥无期吧？
如果不是先生，他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读书人而已。
如果不是先生，他怎么可能会有今天？也更不可能有机会在进士石碑留名，流芳百世了。
他还记得当年在先生家门口立下的誓言，他还要倾其所有，报答先生的恩情呢！
而现在，自己金榜题名，不正是报答先生的时机吗？
既然先生在翰林院，那么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通过遴选，考上庶吉士，先成为先生的同僚再说，不管怎么报答，离先生近一些总是没错。
就这样，重新找回了前进目标的周维不再忐忑，目光沉稳、步履坚定走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进士游街结束后，孟子昊找到同样是二甲周维，约他到先生家请教庶吉士的事。
此举正中周维下怀，计算好时间，二人提前到了张家等待先生下衙。
张清远得知二人的来意，顿觉媳妇料事如神，还好自己这两天向同为庶吉士的同僚们打听了一下考核的事。
媳妇说的对，自己虽然不喜欢争名逐利，但人跟人不一样，说不定自己的弟子们是做官的料呢，这种小忙自己能帮是肯定要帮的。
当然了，老张同志没告诉二人自己准备调离翰林院，前往国子监教学的打算，这是自己的事，跟弟子们没关系。
所以，不知情的周维此时还憋着一股劲，兴冲冲地准备着庶吉士的考核，连第二天的琼林宴都大概喝了几杯，同年都没认识几个，就早早离开回客栈准备两日后的考核了。
第629章 谣言四起
既然殿试正式结束，求学的人自然开始上门拜访了。
这一次，张清远可没什么理由拖延了，夫妻俩一合计，反正也快岗位调动了，统一口径，表示这段时间有些劳累，准备歇一段时间再说收弟子的事。
这个说辞虽然勉强合理，挡回去绝大部分人，但还是得罪了一些自视身份高的权贵以及某些“小人”。
紧接着，坊间开始传出流言。
“听说了吗？那个榜眼先生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不是吧？他怎么了？”
“榜眼先生是从一个小乡村来的你没忘吧？嗯，然后？然后这事可大了！你知道他住哪吗？就住在靠近城中的位置，地段好不说，而且还是个大宅子，少说不得个几千两，你说，一个小乡村出来的寒门读书人，他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大的宅子！”
“是啊，他从哪来的钱买大宅子呢？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问题啊！”
渐渐的，流言越传越烈，什么张林此人心术不正啊，贯会阿谀奉承啊，什么钱财来路不明啊，收弟子坐地起价啊，各种不好的猜测，直接把张清远贬低地一文不值。
更有甚者大胆猜测，认为张清远和宋伯爷的关系不是交情好那么简单，而是不同寻常，表面兄弟，实则那啥——
顺便还脑补了一段伯爷英雄救“美”的情节，而伯爷出于对张清远的喜爱，出钱给买了大宅子。
这个劲爆的说法一出，还偏偏获得了特别多人的认同，一时间，各种救“美”的版本层出不穷，就跟他们亲眼所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