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面正全神贯注研究, 忽听门口铃锁响动,元怿赶忙将图收入木匣放于暗格, 取过剑靠到门边。
“哐当!”似乎什么东西打翻了,这个时间应该是霓伽刚做完早饭, 元怿不及多想, 抽剑飞身而出。院子中站着两个男人, 她剑速极快眼看就要刺中, 其中一人闪身绕开, 元怿手腕急转,几乎同时就要刺中他,却听霓伽惊呼出声:“住手!元卿这是我哥哥!”
元怿取过扫帚将院中打碎的米汤砂锅清理到一旁,不禁摇了摇头,可惜了一锅米。
另一边,院子里抱头痛哭半天的兄妹渐渐平复下情绪。“阿哥,你的脸怎么了?”
木托耶脸上一道刀疤从左脸颊直划到左眼睑下,他本就魁梧壮硕,一双虎眼锐利有神,加上这道疤显得整个人更多了分狠戾。“被黎贼追杀时伤的,不碍事,都好了。”木托耶努力柔和下声音,“倒是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一切都好。”
元怿在旁冷眼瞧着,她听见黎贼这两个字心里就不舒服。黎朝与周遭异族关系向来不睦,从她入宗学那天起就被教育,郎家子孙各个都要有杀贼卫国之心,故而今日看到木托耶,她实在难生出什么好感。
木托耶早就注意到一旁这个黎朝“男子”,刚才她那一剑,狠辣迅速,身手应极佳。
“妹妹,她是谁?”
霓伽来到元怿身边,拉着她来到木托耶面前,“阿哥,这位就是救我的恩人,多亏了她我才能够活下来。”
木托耶微微眯起眼,看了一眼霓伽抓住元怿胳膊的那只手,对元怿抱拳行了个中原之礼。“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会记住,来日定当报答。”
“路见不平自当出手,更何况公主心善单纯,我亦不忍心她如此遭遇。”木托耶听她称呼霓伽公主,眼神陡然一凛继而望向霓伽。“阿哥,元卿是好人,而且她和黎国的皇帝有仇,不会害我的。”
木托耶听她这样说,周身杀气稍稍隐去。“不知阁下是何人?”
元怿始终观察着他,加之以往在宗学里师父所述,大体对这位突厥王子有个粗略的了解。勇武果决,却略浮躁不懂收敛锋芒。
“还请王子屋内一叙。”
木托耶还带了一个人来,看样子是他的武士护卫,那人留在院中警戒,他们三人则进到内屋详谈。
“王子的遭遇我已听令妹详说,不知王子可知,不久前黎朝新皇登基之事?”
“自然知晓。”
“既如此,想必王子定知道,同室操戈三王并落,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木托耶同样审视着元怿,“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在下江王世子郎元怿。”
元怿看门见山,对待木托耶并不隐瞒丝毫,倒是一旁的霓伽疑惑问道:“你叫元怿?”
“是,我之所以告诉你我叫元卿,一是因着眼下局势总要多加小心,再者,卿字,是我已故长姐的名讳。”
兄妹两相继沉默,木托耶看了看霓伽,又转而望向元怿。“草原我是一定要夺回来的,纵使你们的皇帝出兵,我亦不会退却。”
“王子气魄,郎某佩服,我亦如你这般想,现如今的皇帝得位不正残害手足,血仇血报,他抢走的,我也定要夺回来。”
木托耶见她虽长得柔弱但说话时眼神气魄丝毫不逊于草原的勇士,加之刚才领教过对方的功夫,对元怿不由又高看了一眼。
“你想怎么做?”
“我自有我的复仇之道,我想王子亦有自己的打算。”元怿取过茶壶,为两人倒上茶水,“今日郎元怿以茶代酒,愿与王子立下誓约。”
“你说。”
“若来日彼此陷入困境有所求之时,另一方,需仗义出手。”
木托耶望着她不语,霓伽在旁看着,伸手去推他,“阿哥,我相信元怿,我对长生天起过誓,她是我永远的朋友。”
木托耶深吸一口气,举过茶碗,“霓伽的朋友自是我的朋友,元怿世子,此约定木托耶接受。”说罢,他仰头将水喝下。这位世子他虽然没听过,但末州之地他还是知道的,既然对方能在此种情况下潜入汉王老巢,必定有她的把握和手段。
元怿跟着将茶水喝下,她听出方才木托耶所说的言外之意,面子可不是两相合作的保障。
“咱们两国由来战事已久,相信王子也想休养生息与民安乐,元怿有一言,且说于王子听听可好?”
木托耶做了个请的手势,元怿才继续道:“自古明君善天下,以战养战劳民伤财非治国安邦之道,我想王子应该也知晓此理。”
木托耶点了点头,若不是突厥苦寒,到了冬天缺少过冬食物,他们也不愿意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