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暗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元怿渐渐松开攥紧的手心。到检查她们的时候,那护卫打量起元怿,“你们是哪里的,出城去哪儿做什么?”
漠城赔起笑脸抱拳道:“我是虎威镖局的镖师,舍妹近日成婚回来省亲,这几日封城耽搁了些时日,如今我需将她送回泰州夫家。”
“你,过去。”护卫冲漠城一指,旁边的兵士上前扒了他的衣服,左臂上没有任何图案伤口,又拿来画像一一对照。
元怿这时才抬眼去看他手中的画像,一共两幅,一男一女,男子画像是她自己,而看到女子的画像时她不由眼睛一亮。那是,陶依!
“抬起头!”
“官爷抱歉,舍妹刚才被吓着了,小女子没见过世面。”
元怿抬起头,那护卫用陶依的画像和她比对一番方才一挥手,“走吧。”
漠城朝那几个护卫拱拱手,拉着低着头仿佛受到惊吓的元怿匆匆出得京都城关。
“陶依还活着。”元怿刚出关口,便对漠城低语道。
“是,没想到她能逃过此劫。”漠城一早收到消息,元恺被抓,陶依下落不明。
“我要去找她。”
漠城看了她一眼,心里忽然极度庆幸陶依还活着,他刚才明显感觉出元怿眼神里有了生气儿。
“你先别冲动,待我们安全之后,再想办法寻她。”
元怿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最后看一眼京都城楼,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自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皇帝的圣旨谕令早已发往黎朝各地,师徒俩出得京都城,一路过关口经盘检,好在越远京都盘查便越松懈,元怿又改换了女装,就这样顺利通过层层搜查,来到了赋州境内。
“这里是你娘亲的家乡。”
元怿有些讶然,她从未听她娘提起过故乡,师父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了,你外祖本是前朝武将,受争权牵累被革了职,不久就病死了。没多久后你外祖母亦病故,你母亲那时年岁尚轻一个人无依无靠,被远房的表叔收养,后来你表叔祖举家迁入京都做生意,结果赔了买卖,他们家实在养不活你母亲,便将你母亲卖到了江王府。”
元怿默然,她从不知娘亲的身世竟这般坎坷。漠城见她郁郁,叹了口气:“你娘自觉表叔一家并无亏欠她,那时候能活着有口吃食已经不易,何况他们又养了她多年,最后没有将她卖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已算仁至义尽,江王府是当时他们能找到最好的人家了。”
“表叔祖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老两口都过世了,只余一个女儿,如今亦成亲了,夫家在西街经营家铺子。”两人进到主街,沿途便有吆喝叫卖的声音。“你娘在时偶尔会接济她,她现下过的还不错。”
元怿喉头动了动,抬眼望向天空。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还会有人记得她娘亲。她的娘亲,除了她,还有一点血脉亲缘在。这种感觉让她眼眶没来由的一热,“师父,我想祭拜一下外祖。”
她知道,师父一定晓得她外祖家在何处。
“元怿,现在这个时候,不保证那个人不会在你外祖家设下埋伏。”
元怿默然,师父说的对,郎延拓心思深沉,难保此时不会将她娘亲的家世查遍,而后在任何她可能出现的地方等着她。
“我明白。”
赋州的街市虽不如京都城,但也算热闹,元怿走在市井人烟之中,想起从前她和阿姐陶依偷偷溜出王府在京都城中逛集市的画面。那场景仿如还在昨天,她忽然转过头,身后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来来往往,却再没有人来拉起她的手。
“元怿,你怎么了?”
元怿合上眼,再睁开时,方才的依恋茫然已全部隐去。“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最快的,杀掉他。”
漠城叹了口气:“元怿……”他只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要如何再说,“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吧,也好吃点东西。”
自从将她救回来,她只吃了两块糖糕便再什么也没吃过,漠城担心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住。
“想报仇就要有个好身体,自己强壮了,才能打败敌人。”客栈里,漠城将筷子递给元怿。元怿深吸气,接过筷子,一口一口吃起碗里的面条。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吃东西,没吃到两口便有些想吐,只能忍着恶心将一整碗面吃下。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陶依?”
漠城给她倒了杯水,想了想,道:“我们先去凉城山,那里与这里不同,是个修习静养的好地方,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正好去那住段日子。”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