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怀王。”
岁安转身离开,身后的禾晴开口说道。岁安驻足,并未回首,只略一点头继而快步走出寝殿。她身上脸上都是水渍,倒像是落荒而逃一般。伺候的宫人不敢多嘴,只静静跟着公主殿下。
被秋风吹过的人渐渐平复心神,岁安回过头深深看一眼禾晴的寝殿,转身踏入夜色之中。
……
从夏入冬,皇帝御驾亲征连胜十三战,拿下蛮般七城。
“皇上,现在回京,还能赶上回家过个团圆年。”主帐大营中,众将官围坐一堂,元怿金甲银盔配天子剑坐于正中。闻言她看向说话的梁忠,“蛮般的降书可送到?”
“送到了。除了这七座城池,每年愿于我朝纳贡金银食谷。”
侯伯川闻言冷笑:“好生说话不听,非得打老实了,活该犯情儿。”
元怿瞥向他,侯伯川立时收声。自己那熊儿子惹出的祸只被打了四十军棍,具体怎么个追责还没定夺呢。好在这场仗侯鸣远豁出命去立下不少功,就不知皇上要怎样处置了。
“皇上,这降书可受否?”
“得饶人处且饶人,真逼急了再来个鱼死网破,我们得不偿失。”元怿将那降书往梁忠怀里一扔,“回家过年。”
待众人都退下,帅帐中只剩梁忠和元怿。元怿也不说话只自顾看着地形图,仿佛等着梁忠开口。
“皇上。”梁忠憋了半天,只叫了人一声便不知该如何再说。
元怿瞧他一眼,“怎么了?”
“皇上,末将跟了您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忠心可日月明鉴!”
“知道了?”
梁忠低下头不语,“皇上,这仗打完了,臣回去想卸甲归田。”
元怿将手中的标旗放到一旁,“朕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些话朕并未相信过。”
“皇上!”梁忠猛地抬起头,一把年纪的老将军眼中浸上泪。
“你我十几年风风雨雨,朕信你,你也应信朕。”
“末将自是信陛下的。”
“朕膝下无儿,朝中有人坐不住了。”元怿走到炭火炉边,提起上面坐着的水壶倒了两杯热茶。如同他们昔年在并州打仗一般,“梁大哥,这江山是咱们兄弟打回来的,我不甘心啊。”
梁忠接过元怿亲手递来的热茶,他看了看茶又看看元怿,迟疑片刻跪了下去。“梁忠只认陛下血脉,陛下选定谁做江山之主,谁就是江山未来之主,梁忠定当誓死追随绝无二志!”
大军赶在腊月二十八班师回朝,皇帝御驾亲征大胜蛮般,黎朝军民气势大振,此次班师百姓悉数出街,准备一睹圣上风采。
元怿并未乘坐龙车,而是身着盔甲骑于战马之上,雍州城百姓聚于街道两旁,这里面虽有当年元怿率军踏破雍州关时偷偷观望过的老人,但大多并未见过皇帝,如今终于得见天子真颜,却见皇帝丰神俊秀,若不是周身帝王威严杀伐之气,哪里看得出是位起兵夺天下的马上皇帝?简直比历年探花都要俊美。
“天神老爷,这是皇上?”
“我二表叔家的三哥在宫里当差,就说皇帝英俊,我不是同你们讲过吗。”
一旁中年商贩道:“当年皇上也是骑马进城,少年天子别提多派头了。”他跪在街旁边看边讲:“诶对了!你二表叔家不是挺趁的吗,你三哥什么时候进宫当差了?”
“咳咳,哎呀有些年头了,要不是我这三哥他家能发迹吗?”
“哎哎,皇上旁边的小将军怎得这般秀气啊?”
底下年岁长的稍稍抬头一瞧,“咿!那不是位女将军吗!”
“我听说洪相家的大小姐也随军出征了,莫不是她?”
“女将军?哎呦!咱黎朝几十年都没女将军啊,这这,这叫什么事?”
“啧!公主都监国了,有个女将军算啥?咱老百姓只管过自己的日子罢了,吃饱穿暖不受欺负管他别个。”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嘈杂的人群中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之声由此在街头回荡开来。
元怿骑在马上,接受臣民盛拜,出得雍州关,公主与皇后带文武百官立于京都城下,迎接王师归朝。
元怿老远便瞧见她们,说也奇怪,刚还心绪豪情气势万丈,可一见到妻女,心中顿时温情升腾,连表情都柔和了几分。
“恭迎父皇还朝,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元怿本不用下马,但舒月在,皇后亲迎城外,定是担心她了。
“朕回来了。”
朝臣百姓都看着,阮舒月也不能扑到她怀里,更不能拉着皇帝检查。
“皇上平安,臣妾便放心了。”
元怿握过阮舒月的手,“手都凉了,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