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月闻言一愣,“所以,你是吃药了才这般?”
“这般什么?”
对上她明显不怀好意的笑,皇后娘娘按在腰下的手转而用了力。“你现在怎得这般坏!”
元怿笑起来,将人搂紧了些,心里想着怎么将铁惜若的事情同舒月讲了,自己讲总好过让别人告诉她好,若一旦她再觉得是阿姐故意往自己身边塞女人,从而让两人之间生了隔阂就不好了。
“元怿,你没想过,告诉阿姐吗?”
“我的身份?”
“嗯。陶依都能接受,阿姐从小就疼爱你,我想她就算知道真相,也只会更心疼你。”
元怿眯起眼睛,“是啊,她只会更心疼我。”
舒月听出她语气中的无奈,“怎么了?”
“我之所以要隐瞒女儿身,是因着,当年王妃想要将我娘和她肚子里的我一同除去,是我父王的乳母动了恻隐之心,我们才保住了一条命,而这份恻隐,须得我是男儿。”
元怿回忆起儿时,并不算遥远的事,可她如今想来竟觉恍若隔世。记忆中的人清晰明朗,却又让她觉得甚是遥远,仿佛一切已是前世发生。
温软贴来,面颊上落下一吻。舒月揽住她的脖子,心疼地摸上她的耳朵。
“阿姐不知道这事对吗?”
元怿摇摇头,“她只知道王妃不待见我们,所以从小对我一直格外照顾,就这样阿姐也总觉得我受委屈了。”
一声浅叹。两人均未再言。
若再让云卿知道,是因着王妃的缘故,元怿才不得已女扮男装的活着,以她的性格,当如何愧疚?
“都说天家亲情凉薄,但看你同阿姐的话,再没见过如你们这般亲厚的兄弟姊妹。”
“阿姐她……”喟叹悠长,记忆里最温柔的一抹,是当年的潇湘琅嬛。舒月等了半天不闻动静,捏了下元怿的耳垂,问道:“阿姐怎么了?”
元怿收回思绪,紧了紧怀中的舒月。“阿姐她心善,早年前同铁惜若有过旧交,故而将她从沉塘坞里召到身边,做了婢女。”
皇后娘娘闻言顿时撑起身子,方才的疲累似是一扫而光。当年元怿和她共同勒马停车,那车里的人正是铁惜若。而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关于这位铁小姐一片痴心的故事。
“就是那位非你不嫁,痴守多年的铁小姐?”
“她感念我救命之恩,唉!其实当年救她的人不止我,是你同我一起救下的,还有汉王府的护卫。”
“可人家姑娘痴心一片的是对你,世子爷。”
“对啊,她痴心的一直是江王世子。可我不仅是江王世子,我还是七娘,是元怿。”阮舒月撑在元怿身子上方看了半晌,抬手将她头上的玉龙簪取下,长发散开遮垂身前,她抚上元怿的面颊。
“只有你见过我的所有,风光落魄,虚虚实实,我知道无论我是谁,你爱的,都是我。”
元怿是如此笃定,自己对她的感情。
“正如无论世事变迁,斗转星移,我爱的,亦都是你。”
元怿微抬起身子,张口咬在舒月的脖颈,不重不轻盘桓舔/舐,轻轻厮磨蜿蜒至锁骨,点啄其上徐缓骤急……
云卿从龙乾殿出来直接回了清宁宫,她本还欲去凤仪宫一趟,想着自己同舒月说说,但看元怿也去了,方才作罢。
“公主,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轿撵刚拐过承平门,铁惜若便歉声道。
“你安心在本宫身边侍候,旁的不用多想。”
“是,公主。”铁惜若跟着轿撵在下小跑,她始终低眉颔首,问元怿之时,又格外关切:“公主,那药陛下可服用了?”
“那本也不是什么药,皇帝连日辛劳,本宫怕她熬坏了身子,送的补气血的参汤罢了。”云卿瞧了一眼她,既然元怿对舒月有此真心,她作为长姐自然不好干涉。“皇帝和皇后少年夫妻,风雨同舟相伴多年,她们二人唯愿一心一意,白首不离。”
铁惜若慌忙颔首,“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妄求,只要能,只要伺候在公主身边就好。”
云卿看着她这般谨小慎微不禁叹息,人人皆道天家显赫官家富贵是世间难求,可其中的艰苦又有何人知晓?想她们昔年乞巧相聚的姐妹,又有几个平安善终?
轿撵再拐,前方清宁宫气派的宫门便映入眼帘。命数轮转,世事无常。昔年她落难失明隐居山林总算还可平安生活,而如今……想到去沉塘坞接铁惜若的小竹子回来说的安襄近况,云卿只觉唏嘘叹惋。
安襄的长子司马勇,前不久病死在了沉塘坞。丧子之痛,她虽未曾生育,但想来也当剜心割肉。
“你母亲尚在沉塘坞吧?”
“是。”
回到清宁宫,云卿屏退了宫人,宫殿内只剩小竹子和铁惜若。云卿接过小竹子端来的酸梅汤喝了一口,一路来的暑热顿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