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爱吃的桂花酥,我都让人备下了,饭食口味也都捡着清淡药膳。”
“月儿。”元怿握下她的手,她们之间不必多言感谢,一举一动便知晓对方心意。
“你这手倒是热。”元怿并不是内火旺盛之人,尤其冬天,鲜少这般手掌热烫。阮舒月不由担忧:“别是风寒了?”
“没有,我是高兴的。”元怿现下瞧着虽平静,心内却是波澜不已。阮舒月看了看她,“棠一不是说了,五姐如今康复了。”
“嗯。”元怿轻轻呼吸,想到阿姐要一辈子活在黑暗中,她的心里就堵的难受,如今终于守得云开。
“母后,我的呢?”岁安转到阮舒月身旁,挤进两人中间,一左一右牵住二人的手。
阮舒月刮了下她的小鼻头,“自然有你的,牛乳糕、水晶酪、青叶团子还有冰糖肘子,都是你喜欢的,不过不可多食。”
“母后最好了!”岁安晃晃她的手,露出长了一半的门牙。元怿在旁笑看着,心中那渐涌的波澜慢慢被温情所代。
当承恩门外终于响起马蹄踢踏的声音,皇城的太阳已升至最高。这样好的冬日晴天,实在不多见。
“阿姐。”
车马到了承恩门便要停下,云卿挑开车帘,见到的是如今黄龙衮服加身的元怿。
“阿姐,你回来了。”
云卿几乎一瞬便想起过去自己下学,元怿在王府等着她回来时的场景。记忆中孩童的面庞同眼前人重合交错,元怿长大了,俊秀英气,她的元怿现在是这黎朝的帝王。
“回来了,元怿。”
元怿几乎一瞬红了眼眶,帝王不能轻易落泪,她扶过云卿的手臂,努力将泪意忍下。
云卿抚过元怿的面颊,再不见丝毫昔年的稚嫩青涩,如今的元怿棱角分明,眉宇间风霜染就却仍显赤子真诚。她终于再次看见了她的元怿。
“长大了。”昔年小小孩童,如今已是顶天立地。
元怿抱住云卿,那湿意沾染到云卿的衣衫,又瞬间隐去,便再也没有人看到皇帝落泪。
晚宴设在安阳殿,因只是家宴,便未宣任何外臣进宫,故而宴席上,除了元怿舒月岁安外,只有云卿小竹子,陶依和三娘。
宫殿们一关,席间推杯换盏,陶依不再拘着身份,自在讲述这一年来众人在山上的生活。元怿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高兴了,今日席间不论君臣礼数,只同从前一般称呼。她从龙座上走下,听着陶依讲那些山间奇闻,孙佐如何猎兽不得,漠城怎么教授暗卫袭法。云卿在旁笑看着,这场景竟似回到从前,那时候她们不过十几岁的光景,也是现下这般安然和乐。
喝的尽兴处讲到渺空真人,陶依语调已显醉意。“元怿你说的对,真人同师父关系甚好,甚好。”她拍着元怿的手背,末了又重重强调一遍:“感情甚笃。”
“阿棠。”三娘又在扯她,五姐虽然接受了她们俩,但也不好在人面前说起这些。何况还有岁安在。
“怎么了喜儿?”陶依喝的有些多了,迷蒙不知何意,元怿被她拍的多想了不止一层,见状了然一笑:“还是你和三娘最逍遥,将来我若能像两位老前辈和你们一样,仙林隐居安享太平,当是极妙。”她说着看向舒月,对方只望着她,脸上是尽然的笑意。
小竹子几乎霎时瞪大眼睛,她知晓陶依和三娘的事,却不曾想皇帝哥哥竟然是,同意的?心口像是被轻轻拧揉了一下,无法忽略的希冀升腾,她悄悄看了一眼云卿。
云卿亦是恍然,她以为元怿能同意陶依的离开,只是如同儿时一般纵容她一贯胡闹的习惯。却没想到,元怿竟然早已知晓陶依和三娘的感情,所以才成全了她!她出神地望着眼前的弟弟妹妹,她怎么也没想到,元怿会成全此事。而在看到两人同时笑望向自己的模样,云卿忽然就理解了。不论元怿陶依还是自己,对她们而言,经历过那场生死劫难之后,应是了悟没有什么能比在意之人安然于世更重要,只要她还活着,即愿成全她的一切。
“姑母?”岁安唤她,小手一伸递给她一块牛乳糕。
阮舒月在旁笑道:“岁安最喜欢吃这牛乳糕。”
云卿就着岁安的小手轻轻咬了一口。
“姑母,甜吗?”
“甜。”
“可是姑母,你怎么哭了?”
云卿拉过岁安为她拭泪的小手,她再次端详岁安的小脸。这是元恒的女儿,是她们家的第一个孩子,亦是她们生命和希望的延续。
“都说这孩子像五姐。”阮舒月看着姑侄二人,以前她听陶依说起过岁安像云卿,那时候她还说岁安也像元怿,直到见了云卿之后才发现陶依当真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