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月回过头,兄长如今已不再是过去的丰朗少年,却依旧温和儒雅。阮家众人跟着阮老太爷立在府门口望着她,她其实是亏欠他们的,让他们因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非议。好在,现下一切都好了。
“哥哥。”阮舒月只唤了一声,眼泪便已夺眶。
“家里一切都好,放心,有哥哥在。”兄妹俩在一起的时日其实并不多,但彼此只这一个同胞手足,向来感情深厚。“大喜的日子,不哭。”
哭嫁哭嫁却也不能真哭的花了妆容误了时辰,蓝钰儿见状在旁劝慰提醒,“娘娘,吉时到了。”
阮恒柏退后几步,撩袍跪拜,祝道:“臣,恭贺娘娘,愿皇上和娘娘恩爱隽永,福寿绵延。”
“升舆!”
正、副迎亲使策马队前,皇后仪驾启程,十里迎亲百里红妆。也正是这一日,天下女子方知君爱妻真,当为如何。帝后微时相识,成亲时无法三媒六聘十里红妆,皇后不嫌,多年无怨相伴甘苦与共,是以皇帝登基后,便有了这一场隆重的大婚奠仪。
红妆百里,举国皆庆。
皇后仪驾于应天门入,帝于乾阳宫正殿,迎立皇后。红毯一路铺设,百官分立两侧,皇帝走下宫阶亲迎。
“月儿。”
元怿拿过她的遮扇,皇后不同寻常闺阁,出嫁这日亦要奉天祭祖,接受百官朝拜。
却扇之下,不同于往昔的淡雅素洁,大婚的红妆娇艳,越发衬托得皇后国色。
元怿牵过她的手,踏龙陛而上。云卿着宫袍珠冠立在正殿外,她看不到元怿向她走来,小竹子换上内侍官的服饰在她耳边低语。“姐姐,陛下和舒月来了。”
云卿微微点头,同样对小竹子低声耳语:“记得,以后要称皇后娘娘。”
小竹子吐了下舌头,乖乖应道:“好,我记下了。”
云卿始终微笑着,听着脚步声渐渐及近,即使看不到,她亦能感受到元怿现在应是幸福的。幸福,便好。
大长公主负责皇帝主婚鉴礼,亦是黎朝开国百年头一遭。
“祭告敬天,承泽国运。”
豫王高声唱道,帝后跪拜敬天。
“高堂礼敬,睦安万年。”
元怿父母皆亡,便于神位行跪拜礼,由云卿代敬香以告。
“帝后同心,福泽绵延。”
两人转身相对,元怿望向舒月,目光相遇皆会心一笑。她们,终是走到了这一日。相拜行礼,此后一生,再不分离。
“礼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齐跪于龙台之下,皇帝执皇后之手,立于皇宫最高的乾阳宫正殿外,接受文臣武将的参拜,山呼之声顿时响彻皇宫。
凤仪宫正宫,作为黎朝历代皇帝大婚的洞房,此时已是红绸彩饰华丽辉煌。阮舒月安坐在龙凤喜床之上,静待元怿的到来。
大婚礼成之后,皇帝需得于前朝与群臣宴饮,皇后便于凤仪宫等待皇帝的归来。
“娘娘,吃点东西吧。”秋兰端着一盘奶酥过来,她没有同洪三娘她们一起去前面吃宫宴,而是陪着阮舒月一同等在了洞房。
“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落泪。”今日一天要说比阮舒月哭的还勤的,可就属秋兰了。
“小姐。”她当年是看着她家小姐为了元怿伤心伤神,又看着她为了元怿不管不顾的奔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怎能不感动。
“秋兰,陛下之事……”
“小姐放心,我会带到棺材里的。”寒时这次留在欢喜镇看店未至,秋兰并不知三娘菱初是知晓元怿身份的,只以为这事只有自己知晓。阮舒月冲她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以后可以安心同寒时过日子了。”
秋兰用力点了点头,嘴一瘪又要哭出来,阮舒月笑她,“大喜的日子,你再哭勾着我也要哭了。”
“我不哭了,小姐说的对,大喜的日子。”秋兰抹了把眼泪,“小姐,你是皇后了,我像做梦一样。”
阮舒月转而望向四周,奢华的宫殿,红烛喜蜡,当真如梦。
“是啊,真怕是一场梦啊。”
“什么就是一场梦?”随着这一句,是内侍高声传侍的声音:“皇上驾到!”
阮舒月心头一跳,秋兰赶紧跪了下去,“拜见陛下。”
“起来吧。”元怿语调清扬,看得出来很是高兴。“秋兰,好久不见。”
“陛下还记得奴婢?”
“怎么就会不记得,过去你不还说我是个榆木脑袋?”
秋兰闻言一慌,赶紧去看阮舒月。阮舒月亦笑,“你少吓唬她。”
元怿双颊泛红,看得出来在前面应该喝了不少酒,“我见到你家那两个孩儿了,很是机灵,等再大一大,都送到京都国子监来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