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阮舒月吞下一口粥,“多谢你,还不知恩人怎么称呼?”
那姑娘又不答话了,只一勺一勺给阮舒月喂粥。她虽沉着脸,但动作倒很轻柔,看得出来,是个极会照顾人的。
阮舒月不明她为何如此,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救下自己的恩人。“姑娘,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嗯。”
总算回答了。“那,只有你自己一人在这里生活吗?”
那姑娘又不说话了,阮舒月这下感觉出,这姑娘的防备之心似乎颇重。
“姑娘,我受伤失踪,家人定十分忧心,我想能早日归家,不知可行?”
“你现在能下床吗?”那姑娘扯过一旁的布条让她擦嘴,“你家住哪里?”
阮舒月一顿,“我家人,在京都城。”
“你是京都人?”那姑娘略带疑惑地看过来,“你为什么会受伤?伤你的又是谁?”
阮舒月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心中掂量着回话。“仇家。”
“可我听说,那些似乎是朝廷的人。”
“总有陷害忠良之辈,但我问心无愧。”
阮舒月说完,那姑娘看着她的目光深了深。“这里在深山之中,没人带着仅凭你自己是下不了山的。而且就算我带你,以你现在的身体,也坚持不到京都。”那姑娘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等伤好了,我自会送你下山。”
“姑娘。”阮舒月叫住她,犹豫下,道:“我想请您帮我打探一下,现下时局如何,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那姑娘看了看她,最终点下头,“我尽力。”
等人走后,阮舒月重新趴回到床上,她现在得好好休养早日康复。元怿,也不知元怿现下如何了,她当是成功了吧。从搁在一旁自己的衣服里拿出元怿给她绣的那枚香囊,手指轻轻拂过那上面的月字。阮舒月轻轻叹了口气,元怿……
京都城。
“月儿!”
元怿从睡梦中惊醒,空旷寂静的宫殿里似乎还回荡着她喘息的回音,清冷到冰寒,寂静到可怖。
“来人,来人!”
侍候在门外的宫女小跑进来跪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元怿缓下心神,半晌方淡淡开口:“倒杯水来。”
“是,奴婢遵命。”
她虽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就在今日,她奉诰前往皇陵祭祖,并将郎延拓写的罪己书公示天下后焚于先皇陵前。这之后,一杯毒酒,郎延拓于太极殿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她恨郎延拓,过去的年月里无数次想到他,都想要将其碎尸万段。即使到最后的最后,仍旧是因为他,才使得阮舒月至今下落不明。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是,她不能。
这个饱受祸乱的国家,不能再有一个残忍暴虐的王了。宽仁,她是黎朝的新皇,必须宽容仁厚。
“陛下。”宫女端来热茶,元怿拿过一饮而尽。刚才,她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十七岁那年,江王府前,云卿被一箭贯胸。在最初的几年里,这个场景一直反复出现在元怿的梦里,直到这两年情况才有所好转。但就在刚刚,她又梦到了那个场景,梦里少女长发散落,遮挡着她的脸,周围是黑漆漆的人影。阿姐,她唤她。元怿想要上前带她走,然而那少女却突然回过头。
月儿?元怿愣住,怎么会是阮舒月。就这片刻的怔愣间,身后的黑影倏然跃至身前,直冲向站在她前面的阮舒月……
元怿将茶杯递给跪在一旁的侍茶宫女,随即摆了摆手。那宫女行礼过后起身,却没有立时离开,她咬了咬唇,柔声道:“陛下,您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登基大典。”
元怿被刚才梦境惊扰,心中惶惶忧虑,却又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知道了,下去吧。”
宫女又瞥了一眼元怿,见这位年轻英俊的新皇帝只静静坐着,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么,甚至连余光都没给到她。心里有不甘,却又不敢再如何。新皇帝虽看着俊秀文气,但就在几日前,可是带兵打进京都城的,上一位皇帝尚且尸骨未寒,这样的人她可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是。”躬身退后,宫女正想要出去,就听皇帝又发话:“去,将栖梧阁的蓝姑娘请来。”
退后的动作一滞,可也只有短短一瞬。“是,奴婢这就去。”
唐翀领命在外寻阮舒月,而陶依传来消息,她现在尚不方便进京,岁安一切都好,她会用诚一和震威的商路人脉来寻找阮舒月的下落。如今,整个皇宫,知道她的事情,还能放心说说话的便只剩一人了。
蓝钰儿漏夜前来,元怿忽然遣人来唤她,她以为是唐翀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