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自若的从包里拿出表格。
晏眠站起身:“那我先回房间——”
宋云却道:“小眠?”
“上次我也给了你一份表格,填了吗?”
晏眠没想过她还会叫住自己,站在原地,犹豫一会后,点了头。
宋云便说:“拿过来以后,再做一份吧。”
祝乐星靠上沙发,翻着手里的测试表。
即使到这一刻,她依旧想不通宋云来的意义。但女人来都来了,她只能加急想办法,譬如——怎么应付过眼前这份表格。
祝乐星也曾在网上简单做过测试表,大多都是选是或不是,最终给个似是而非的结果,让你觉得确实和你自己有点关联,就像星座。
但宋云给的这份表格不一样,她问题庞多,问的十分尖锐,譬如:【是否焦虑】、【是否感到不安】、【是否有睡眠障碍】。
如果都填【非常是】,明显是个有心理障碍的“精神病”。
祝乐星突然意识到,这也是个好办法。
反正原主人设一直是神经病,什么结果都有可能。
宋云却在这一刻抿了口茶,笑道:“柳女士对这一次的心理测试结果很关注。如果判断出你或者晏眠小姐有一方的焦虑情绪过高,她会考虑送你们进行专业治疗。”
祝乐星:“……”
都豪门高中生了,快乐不就好了吗?还要做心理测试算什么。
宋云温柔道:“乐星,要如实回答哦。”
祝乐星觉得演个精神病真难。
太精神病,要被送去吃药治疗。太不精神病,又会因为不像祝乐星而被送去吃药治疗。
这些人就不能坦然接受祝乐星就是一朝变成正常人的事实吗?
祝乐星也不清楚宋云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只能艰难的开始拿笔填,尽力往正面塑造。但在一些焦虑偏执的问题上,她还是往【坏】了选,试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略有点焦虑的睡眠障碍患者。
吃点安眠药就能解决的事,就别去医院做脑核磁看脑子有没有问题了。
填了十几题,晏眠从房间回来,拿了份新的表格。
宋云翻着她的表格,不发一言。
写完以后,祝乐星不想听宋云给自己“判案”,干脆以“眼花”的结果为理由,直接上楼。
在宋云眼前,她总有种心虚的感觉。像是多说几句话,她都会露馅。
脚步声远去,宋云放下了手中的表,看向晏眠:“在你眼里,祝乐星是这样的吗?精神稳定、容忍力高。”
“容忍力高?”晏眠念着这几个字。
她适才与祝乐星距离不远,也看得见祝乐星在一些问题上填的都是【否】,这也算精神稳定吗?
宋云道:“她明显不愿意我坐下,也不愿意我为你们做测试,我甚至小小的用柳女士“胁迫”了她,但她都逐一接受了。”
近期这样的祝乐星实在太多,多到晏眠甚至到了一种习惯的程度。
直到宋云点出来,晏眠才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显著的变化。
宋云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在为她擦药。是她强迫你的吗?”
晏眠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她看着宋云,感觉无端有点逃避的欲望。在一个月前,她们还是“同一阵线”的人。宋云关心她,告诉她要小心祝乐星,有需要随时联系她。
可在一个月后,在宋云眼前,晏眠却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作为一个……“受害者”,在言行举止里表现出祝乐星对她的不好。
因为最近的祝乐星。
很正常。
晏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这和你要关心祝乐星……有关系吗?”
宋云看着她,温柔道:“严格来说,柳女士是希望我关心你们两个。”
“你同样重要,晏眠。”
“……”
“对不起。”
静悄悄一片,宋云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不怪你。但你们现在的关系很有意思。”
“晏眠。”宋云道,“你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疾病吗?”
晏眠看向她。
“有人被绑匪绑架,她起初恨她、憎恶她,希望对方去死,让自己回到原本习惯的生活环境里。但在日益相处的过程中,她却会爱上伤害她的人,误以为伤害同样也是一种爱与依靠。她沉浸于虚假的平静与善意,认为这就是自己能接触到的最好。直到彻底沉迷,不可自拔。”
“斯德哥尔摩症。”晏眠低声道。
宋云平静的问:“晏眠。”
“……你是原谅她了吗?”
房间里。
通过系统“监听”到这里,祝乐星正提心吊胆等待着晏眠的答复,手机铃却突然响起。
只一瞬间,祝乐星思绪被拉回现实。她倔强的想静下心再听,却是宋云似是而非的说了句:“我知道了,那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