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乐星咬着吸管,缓慢的喝了两口,觉得有些烫,下意识抬起头。
晏眠盯着她的脸,意外发现了湿润的眼,这一发现让她有些愕然,睫羽沾着点点水迹,在灯光下更显清晰。她怔然数秒,还是不可思议问:“祝乐星……你哭了吗?”
“我没有。”祝乐星下意识回应,呛了两声,身体都在颤抖,她感觉痛觉更加强烈了。
与祝乐星等人的相处里,晏眠只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顺着她的顽劣来,一切都是对的。但这也导致晏眠愈发厌恶这种顺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想法。
看着祝乐星那张略显可怜、再无往日盛气凌人模样的脸,晏眠说:“你哭了。”
晏眠声音格外温柔,像是祝乐星曾在电台里听过的女主播,但说的话却与想象中相悖。那点铃兰香又似有若无的飘来,将她的痛苦也压下去了一点。
祝乐星想反驳,忍住了,只能小声说:“药喝完了。”
晏眠说:“你……躺下。”
这样坐着,毛巾难免会滑落下去。
祝乐星却仰着头,倔强异常:“就这样。”
晏眠只能小心翼翼把毛巾贴到她额头上。
毛巾的热度很好缓解了那点痛苦,但随着晏眠手贴近祝乐星的脸,手指小心翼翼的穿过发丝,肌肤相贴时,祝乐星还是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二人的视线于空中交汇,祝乐星看清了晏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她心中清楚,晏眠还是怕她的。
祝乐星说:“我要分化了。”
“……你离我远点。”
谁知道分化以后的Alpha会不会直接标记Omega。
造孽已经够多了!她不想敲木鱼了。
一句即将分化,却让晏眠心溏淉篜里中所有的困惑尽数消融。
她看着祝乐星分明脸色苍白、却还状若无事的样子,一瞬间回想起在那个逼仄房间、昏黄灯光下,呼吸急促的自己。
她抬起眼,注视的仿若不是现在的祝乐星,还是那一晚在房间外自己给自己注射抑制剂的祝乐星。
好久,她才轻声问:“疼吗?”
“……怎么可能。”祝乐星冷冷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
下一秒,她说不出来话了。分化期会无差别对待每个嘴硬的人,无论AO。
但祝乐星对待疼痛似乎更加难以忍受,依照常理,上一次她注射过抑制剂,现在已经对疼痛有了一定忍受力。可她却像对这些更敏感了一样,几句话里,连尚还有一线清明的神智的瞳仁都涣散不少。
晏眠想到生物课上曾说过,如果有Omega在Alpha分化期的时候给予她时代的信息素安抚,痛苦会被缓解许多。
上一次,似乎也是这样。纵然那时的祝乐星还没有分化,但在对方触碰到自己后,那点疼痛也被减轻许多。
她注视着祝乐星的脸。
某个瞬间,内心升起一个阴暗的想法。晏眠想,如果她不管不顾祝乐星,甚至用别的Alpha信息素来刺激她,而在监控里看来,都是因为祝乐星没有扛过分化期的痛苦。
一切是不是都结束了?
换作是几个月前,只有二人的情况下,晏眠会毫不犹豫的采取这个方案,彻底结束眼前这个令人恶心的Alpha的生命。
祝乐星显然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接近她,她的痛苦会消减许多,不然也不会主动要求在沙发上休息。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强迫她怎么样。
注视着那张脸,晏眠冷漠的想。
祝乐星,你到底在想什么?
“很痛吧。”
晏眠轻声说着,指尖却很轻的触碰上祝乐星的脸。
祝乐星下意识后仰了一下,Omega骨节分明的手就攀上了她的下颌,而后一路滑下,来到脖颈。
寻常的Alpha不会被人触碰到脖颈。
这是向来自诩自己强大的Alpha最为脆弱的地方,是公认的逆鳞。晏眠先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称呼这里,直到当下自己真的触碰到,她才知道原因。
因为这里和Omega没有区别。
不只是Omega,甚至和Beta都一模一样。
它同样脆弱,同样供人一握就会被摧折。
祝乐星全然不清楚晏眠的想法。
她能感觉到环绕自己脖颈的手想在做某种试探,但祝乐星并不觉得那是晏眠要杀了自己。直到数秒后,她听见晏眠说:“祝乐星,你知道吗?有一部分Alpha会因为熬不过分化期,硬生生痛死。”
“如果我不管你。你会不会也是其中一员?”
一句话,就站在她眼前,祝乐星需要去仰视她。过往,甚至直到适才几分钟里,需要这样注视的都是晏眠。
祝乐星说:“……你会这样做吗?”
大概也是报应。原主的身体并不耐痛,在上次以后,这种痛苦像是变本加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