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蔻的脸也绷不住。
自殿试一过,各家娘子来同她说笑时总会提两句邺哥儿。她虽不知邺哥儿到底如何,可隐隐还是觉得不妙,只得先赔笑敷衍了过去。
过了两三日,喻成邺嫌家中烦闷,尤其还得日日见他爹娘那副沉重脸色,愈发待不住,便溜去了德福街找琬娘。
彼时琬娘正坐书桌前写曲儿。
三月春时,屋里晴光恰好。
喻成邺一进来,便瞧见桌前提笔写字的琬娘。眼眉如黛,桃腮嫣唇,一袭直领对襟丝缎袄裙,勾得腰肢纤纤、身姿曼妙,真真是好一个俏美佳人。
屋里焚了香,闻着暖甜醉人。
喻成邺光闻着香,心绪便舒坦许多,将许多不如意皆抛之脑后。他暗暗叹:难怪道是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管他个功名利禄,爷只贪求眼前富贵还不行?
他踱到椅边去看琬娘的秀笔小篆,忽然从后抱住美人儿,轻轻嗅她的乌发:“屋里焚了什么,这么香?”
“郎君喜欢便极好,这香里由香荚兰、没药、木香、麝香调的,辅以山棕、橙花、肉桂、大黄和柠檬马鞭草,专供房里暖情用的,可是奴家亲手所调。”
琬娘笑着,柔软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郎君若喜欢,就多来瞧瞧奴家,可让奴家盼得辛苦。”[1]
喻成邺哈哈大笑,手掌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乖乖,爷何尝想让你守空房这么久?今日便是来疼疼你的。”
他一说完,眼瞥向琬娘写的字:“哊,乖乖不但会调香,还会写诗,这什么‘粉紫葡萄玉腰臀,长龙驱入夺命魂...’雅致,实在雅致!这样的诗儿作着,莫非还能弄成小曲儿给爷唱出来?”
说话说得琬娘脸红,本是抛绢儿跟他打笑,闹着闹着又不高兴了,倚在他胸膛前嗔怪道:“奴家就是太好性了,郎君心里才没得琬娘。这回作曲偏不作了!郎君若是想听,自是寻家妓院去,还怕没小娘子唱么?”
喻成邺听她这话不对,心下惊怪,忙去捉她的手笑道:“这说什么话呢?前一阵爷是忙着春试,虽没来瞧你,可也没去妓院。你这好端端的怎还跟爷耍上性子了?”
“郎君若真心想要奴家,怎么还不把奴家纳进家门?日日关在这儿,可真真是要闷死了。”
琬娘捶着他胸,“奴家虽是瘦马出身,可郎君买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呢,也是由郎君破瓜......若是等郎君日后迎娶正房娘子,奴家才更是难进门了!”
喻成邺如今正一心溺在温柔乡中,自是琬娘跟他说什么,他都乐意听。况且他也不愿回回找寐娘,都要偷摸来德福街一趟。
琬娘也并非妓,说起来这样的瘦马,跟家里买的奴才又有何两样?他早就生了纳她进家门的心思。
喻成邺宽慰了美人两声,寻思找个日子便跟家中提起。
......
且说前两三日,自从喻姝带了吴家一大口箱子归来时,便将里头的物件翻出,细细琢磨了许久。
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吴唐并不是喻家的奴隶。
箱子里还有七八本陈年账簿,应该是喻老家主和老太死后,林氏做的阴阳账。假账在家宅公中,真账给了吴唐,让他处置掉。
林氏如此,喻潘手中也未必干净。当年他吞下王氏的嫁妆,又薄待欺|辱她娘,害得她娘郁郁而终。这些喻姝总会让他们一笔笔还回来的。
喻姝把林如蔻通奸、做假账、杀人的证物收拾好后,便去用午膳。
因着林如蔲的事逐渐有了眉目,她饭也吃得格外香。
用过了午膳,正巧见陶姑姑在庖房指挥人忙活。过去问了一声才知,原来今日是殿下生辰。
是了,她险些给忘了。数日前就听陶氏提过一嘴,只是她那时忙着去京郊下庄子,一时给忘了。
送点什么礼好?
若是他的美人们过生辰,她好歹还能赠些首饰绸缎。但换成魏召南,喻姝是真想不出。
她去芳菲堂看过一眼,见美人们在吹拉弹唱。又去吟春堂看寐娘,也在弹小曲儿。
她默默琢磨了会儿,与其送他连他都不稀罕的珍玩宝物,倒不如不送。她若是能写会画,字写的跟名家般,还能勉强露一手......可她的字画实在平平无奇。
喻姝决定还是不送了。临时想的,倒也送不出有心思的东西。
今晚魏召南回来,晚宴摆在假山边的亭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