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苏织儿看着萧煜皱了皱眉,旋即毫不嫌弃地用衣袂擦了擦绥儿哭得涕泗横流的小脸,“怎的哭得这般厉害。”
萧煜最近日日来,只消有空,这给绥儿喂饭的事儿也是他亲力亲为,绥儿早就记住这个格外宠溺他的爹爹,如今见他来,像是一下觉得有了倚仗,竟是搂着萧煜的脖颈,哭得更大声了,只不过是光打雷不下雨,哭了半天却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见他装模作样博同情,苏织儿不禁气得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怎的,觉得娘欺负你了,同你父皇告状呢。”
萧煜薄唇微扬,摸了摸绥儿的头,旋即转而看向苏织儿道:“御膳房新来了个姑苏的厨子,糕食做得极好,我命他做了一盘桂花糕,你尝尝。”
苏织儿自是瞧见了站在他身后的高祉安手中端着的那盘桂花糕,她原以为那是萧煜给绥儿吃的,不想却是特意拿来给她的。
她莞尔一笑,轻点了点头,随萧煜一道在内殿的小榻上坐下。
高祉安将那盘桂花糕搁在榻桌上,视线幽幽在苏织儿和萧煜一家三口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唇间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苏织儿自是发现了,好奇地问道:“高总管笑什么?”
高祉安闻言看了眼萧煜,见他并未阻拦,这才恭敬地答:“娘娘不知道,这做桂花糕的御厨也不算是新来的,先头就在潜邸当差,还是陛下特意吩咐留下的,奴才当初还觉得奇怪,分明陛下不喜甜,为何还要将人留下,如今才终于明白过来,因为娘娘爱吃甜,原来早在那时陛下就想着要与娘娘您破镜重圆呢……”
苏织儿低眸深深看了眼那盘子桂花糕,旋即再看向萧煜,便见他正埋头将手中的桂花糕喂给绥儿,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似有些不敢看她,少顷,低咳了一声,斥责高祉安道:“教你多嘴。”
她忍不住抿唇而笑。
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那时候分明不愿信她,甚至于对她恨之入骨,但还丝毫不忘她的喜好,内心深处还想着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她垂眸思索之际,就见那盘桂花糕被推近了几分,随即就听男人低沉中略带着些迟疑的嗓音响起,“织儿,我让你爹出征之事……你可会怪我?”
苏织儿抬眼看着他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方才恍然大悟。
原今日带着桂花糕来,是同她赔罪来了。
苏织儿捏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嚼了两口,缓缓摇了摇头,直视着他道:“陛下选择谁,不选择谁,必有自己的思量,我无法置喙,况且就如今的形势来说,我爹确是最合适的人选,纵然我不愿我爹去冒险,我爹想来也不会同意,他是武将,若是贪生怕死,一开始便不会选择上战场,他有他保家卫国的志向和气节,若我为了一己之私向陛下恳求不让他奔赴西南抵抗敌军,那无疑是对他的侮辱……”
萧煜静静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心下漾起一阵温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也是他只有在苏织儿这儿才能寻求到的东西。
他原先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苏织儿,若只是因着她这张脸,这世上并不乏倾城绝色的女子,后来他才明白,是因着苏织儿的明媚,是因着她的乐观坚韧和善解人意,她就像是一道光,纵然他两次都紧紧闭锁了心门,她仍是强硬地不由分说地从那些缝隙中挤进来,一寸寸重新照亮他黑暗无比的世界。
萧煜勾了勾唇,与苏织儿对视着,纵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一切又好似在不言中。
恰在此时,守在殿外的小成子蓦然疾步入殿来。
“陛下,奴才有事有禀。”
“说吧。”萧煜用帕子擦了擦绥儿吃脏的小嘴,看向他道。
小成子犹豫地看了苏织儿一眼,却是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上前两步,挨近萧煜,低声说了一句。
苏织儿没能听清,只隐隐听得“……来了”几个字,或是不方便让她知晓的政事,苏织儿便也自顾自吃着桂花糕,权当没有听见。
然待小成子被挥退后,萧煜却是看向她,竟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道:“前一阵我命人召范奕回京,如今他人就在御书房。”
苏织儿吃着桂花糕的动作一滞,朱唇微抿,面上赫然显出几分失落,“陛下还是不信我说的话吗?”
她不悦地扁了扁嘴,嘟囔道:“也好,那便让范大人同我对峙好了,我问心无愧,自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