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进屋子,身后的小姑娘便蹦蹦跳跳的跟进来。
“你打算睡在哪里?我挨着你一起。”
沈宴清平淡地回答:“我不喜欢有人靠着我。”
他面容冷漠,拒绝得如此直白,换谁都会觉得难堪。
但小姑娘只是笑嘻嘻地道:“你管不着我。”
沈宴清:“……”
他没强求,找了一个角落靠着。
小姑娘挨着他坐下,接着便有人走上来给她递衣服,让她垫着和盖着。
如今初夏,但今日有雨,夜里已经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但屋子里的大男人都愿意把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小姑娘保暖,反而不愿意她靠近的沈宴清,倒是成了屋子里的异类。
沈宴清若有所思。
很快屋子安静下来,众人很快入睡。
而沈宴清睁着眼睛,望着墙上的小窗。这里人太多,轻微的动静都能惊扰他,他睡不着。
视线扫去,目之所及,尽管睡得东倒西歪,但所有人闭着眼睛,十分安详。
显而易见,只有他睡不着。
视线最后落到身旁,墙角里,小姑娘已缩成了一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
她身上盖着的衣裳没有盖好,露出一块裙角。
沈宴清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将落地的衣裳拾起,重新盖在她的身上。
他的每一步都很轻,生怕将人惊醒。
然而小姑娘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意识到身旁来了人。
沈宴清莫名又叹了口气。
他没再走,顺着她身边坐下。
城中多留一日是他的主意,不单是为了避免和东丘离正面相对,而是为了让凌温书的人有时间抓捕东丘离。
一想到东丘离要想要撺掇大齐的子民谋逆,他心底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被东丘离得逞,那他们大齐皇帝、朝臣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如今……至少他将局势掰了回来。
屋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沈宴清莫名地放松下来。
视线凝聚,沈晏清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小姑娘看了很久。
大半夜的,一个男人一直盯着一个小姑娘,听着怎么都不想是个正人君子所能做出来的事。
沈宴清仓皇移开视线。
反应过来此举狼狈,他又兀自笑了一下。
这么一来,沈晏清整个人更加轻松,便靠着墙角闭上眼睛。
老旧的小院平静安详,而另一面,客栈灯火通明。
东丘离走上楼阶,脸色不佳。
他亲自去见那位领路人,结果发现那人对遂州之事一无所知,为了赚那份领路钱,连脸面都可以不要。
坏透了。
东丘离心中把齐人骂了个遍,上楼时想起来还有个丫头被他关起来,心情稍微好了点。
没等人提,他便径直地走向那间屋子。
屋门紧闭,门外的护卫朝他一礼。
东丘离眼神一眯,心道不对。
里面这么安静?那丫头可不像是能乖乖待着的。
东丘离一扬手,护卫便为他开门。
冷风拂面,东丘离眸色一沉。
屋内空无一人,大开的窗扇昭示着结果。
护卫连忙跪下:“殿下息怒。”
男人站在窗边,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不远处,小巷子忽然燃起火光,东丘离神色一凛,便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正向客栈逼近。
东丘离冷笑:“来得真快。”
*
夜深人静时,客栈老板恍惚之间听见一阵动静,接着就看见穿着戎装的官兵举着火把闯入。
下一刻,老板的衣领被提起。
“人呢?”
老板懵懂道:“什、什么?”
“你可知道你做的是谁的生意?”来人冷笑,“今日住在你店中的,乃是敌国三皇子!你同他做生意,便是通敌叛国之罪。”
老板两眼一黑,膝盖犹如中了一箭,缓缓地跪了下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客栈灯火通明,然而搜捕的官兵抵达以后只见人去楼空,连个影都没找到。
天亮以后。
旧院子里的人一一醒来。
白桃醒时身边已经空了。
她将衣裳递还给他人,走出院外,便看见阿枕一个人站在墙下。
男人扬着头看向天空,神色凝重。
白桃看了看空阔的天外,只见灰色薄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阿枕,你在看什么?”白桃问。
沈晏清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
他与凌温书约定,如果抓到了人,就点烟火。然而如今天亮,天空还是一片寂静,说明昨夜的事没成。
明明出动了不少人,却依旧连东丘离的衣角都没摸到。
沈晏清漠然的神情写在了脸上,白桃不禁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