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想起还在扈城的阿枕,不禁拿小辫子戳了戳脑袋,懊悔道:“再也不要留阿枕一个人了。”
“不不不。”白桃又很快否定,“不能让杨眉和阿枕见面。”
马六一笑,试探道:“小姐真想把阿枕留下来?”
“等等。”白桃面露苦恼。
还得拿阿枕去换那六千匹布。
这段时间,她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这次杨家也要来,说不定二爷和杨家一商量,就把货还给咱们。”马六宽慰道,“到时候阿枕想留在哪就在哪。”
白桃当即拍桌:“没错!”
他们对阿枕那么好,阿枕肯定愿意留下来的。
想通这点,白桃神清气爽。
因为午后睡了很久,白桃很精神,拉着马六一块聊天。
天暗了把客栈里的煤灯点起来,点到后来,煤灯也不够烧了,只好作罢。
马六回去休息,白桃也关起房门。
夜很静,不时能听见外头的狗叫声。
白桃在床铺上躺了躺,还是睡不着。
窗外有一层灰云,不下雨,但看着就让人不高兴。
白桃烦躁地爬起来,趴在窗口吹风。
时辰已经很晚了,左右两边的屋子都没什么动静,但不远处的马厩还有一点亮光。
等等……有火,有烟?
白桃当即跑出屋外,大喊道:“起火了!!!”
她先一脚踹开隔壁房门,把马六叫起来。一出来,就看见东面的屋子也零星出现了火光。
那边是段家人和段家的客人在住。
白桃的一声动静已经将一些人从梦中唤醒,然而因为无人号令,醒来的人都乱作一团。
东面有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神秘男人被两个女人拥护着出来,而段鸿弋的房门紧闭。
白桃心底一沉,飞速跑到东面,与神秘男人擦肩而过。
她只是扫了一眼,踹开段鸿弋的房门,才发现床铺上没人。
白桃气个半死。
正当时,身后一只手将她抓住,带出了屋子。
接着热气便燎了过来。
待他们从客栈出来,见很多人提着水桶救火,白桃得知,火势并未蔓延。
白桃松了一口气。
然而,眼下已经与马六走散了,段鸿弋也不知所踪。
身旁一望,只有那个神秘的男人。
白桃愣了一下,发现男人并未戴纱帽。
出来得急,他还没来得及。
许是看到了白桃的目光,男人朝她看来。
男人面如傅粉,眼尾上扬,两侧耳朵还挂着一个圆耳铛。
东丘离男生女相,曾一直被东海国王室诟病。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明都是皇子,他却总被排除在太子候选之外。
白桃原本并不喜欢他,但刚刚也是他将自己从楼里带出来,还是诚心诚意地道:“多谢……公子。”
东丘离转过视线,没再回应。
白桃朝他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忽然间街上有人大喊:“抓住他们!”
不远处涌出很多穿着棕衣的官兵,身边的人乱作一团。
白桃被人推了一下,身边有一只手将她扶住。还是那个男人。
下一刻,男人身旁的姑娘道:“大人,快走。”
白桃急匆匆地跟上他们。
白桃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不讨官兵的喜欢。
哥哥说,倘若真的撕破脸皮,不能跟官兵硬碰硬。
段家的客人看着高大,但没走多远也气喘吁吁,他身边的两个姑娘,又或者是护卫,敏捷地带着他们钻进小巷。
跟来的官兵们追着人流走了。
神秘男人身边的绿衣女护卫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去下一处。”
蓝衣女护卫道:“我们可以先出城,找机会同段三爷汇合。”
白桃神色紧张,觉得他们的话有道理。
“白小姐。”东丘离忽然开口。
白桃向他看去。
“你知道从柳城如何去遂城吗?”他问。
*
扈城,暗室内。
“客栈忽然起火,他们趁机前去抓捕,结果打草惊蛇,放跑了东丘离。”凌温书将报书在桌面掷出声响,怒道,“不是让你们小心再小心吗?!”
沈晏清平静地开口道:“不仅惊跑了东丘离,山匪也再不可能在柳州聚集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转瞬即逝。
室内静默一片。
沈晏清将报书一折,起身道:“我去柳城。”
凌温书平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东丘离认得你。”
所以他此去,如果真遇见东丘离,身份暴露,无疑会陷入险境。
还不知道东丘离带了多少人入境。
但倘若错过这个机会,那沈宴清要再重新打入山匪的内部,则再难找到机会。
给山匪的借口好编,但能接近山匪的机会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