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熟的小厮走进她的院子,朝她恭敬一礼:“小姐,外面有自称是东宫的人,说来接小姐去看猫。”
白桃心头一跳,着急站起身来。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秦月慧迎面走来,手中拿着绸布和针线包,见她这里有人,不禁问道:“阿桃出什么事了?”
白桃欲言又止,抿唇道:“我出去一趟。”
秦月慧没能将她唤住。
白桃被小厮带至角门,出来便看见一座宽大的马车停在路旁,常佑在马车边站直身躯,一见她来,连忙走上前:“小姐。”
他为白桃放置好马凳,挑开帘子,请她入内。
只是犹豫片刻,白桃还是走上前去。
一入东宫,远远地就能发现变化。高高的房梁上间挂着四盏橘红宫灯,像是有什么喜事。
上次太子生辰也就是挂了四盏灯,总不能才过几个月,他又过生辰吧?
她走近正殿,转角便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青年玉簪束发,锦衣长袍,负手时两袖卷起,神气十足。
他这是弄的哪一出?
少女顿然警惕,水葡萄似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却不敢上前一步。
沈宴清瞥她一眼:“想不想知道,回回被养在哪里?”
青年转过身去,白桃只好乖乖地跟上去。她偶抬头一眼,便知道去的方向不是偏殿,而更像……膳厅。
之前白桃虽不怎么在膳房用饭,但是他的药也是从那边熬出来的,她知道这个位置在哪。
他找她陪吃午饭?
眼下才过巳时,现在午饭,未免太早了些?不过他每日早起,午饭时间更早倒也正常。
白桃胡乱地想了很多理由,最终进入膳厅与沈宴清一道坐下。
青年一入座便朝人招手示意,应该是要上菜,但是过了半天,菜还没端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闻见葱花和香肉汤的气味。鼻尖不自觉地轻嗅,青年朝她回望过来,白桃面露尴尬,默默地转过头去。
一碗猪骨汤面被端了上来。
“我听说民间过生辰都要吃一碗长寿面。”青年昂着下巴,好像很骄傲似的,“来,祝你生辰快乐。”
沈宴清特地打听过外面的风俗,该吃什么,说什么话。他留意着面前少女的神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感动,才稍稍收敛。
白桃:“……”
“我过生辰不怎么吃面。”白桃轻声道,“一般都吃酒席。”
面又不是什么很金贵的东西,一年一次的生辰当然要吃点好东西。
微妙的气氛蔓延,沈宴清面色一滞,过了会儿才轻咳一声:“你想吃什么,京中酒楼——”
“不用了。”
白桃捻起一旁放着的玉筷,啜起汤来。汤料浓郁,面条入口顺滑,猪骨肉质紧实。即使是普通的一碗面,都能让东宫的膳房做出花来。
她蓦然间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一件事。去年,临近他生辰时,她曾经说要为他煮一碗面。
那时她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平日里肯定没怎么吃过面条,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个许诺。
诺言没有实现。
当时浥州正好出事,她一心只在哥哥身上,压根不记得他的生辰。而现在,他在给她过生辰。
身旁的男人沉默着,屋子里只能听见玉筷磕碰叮当以及她吞咽东西的声音。
白桃突然停下筷子,开口道:“多谢。”
这两日又是觐见,又是搬迁,又快到哥哥的封王典礼,除了白桃,家里每个人都忙得很。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见他不回答,白桃转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青年掀起眼皮看她:“你说过。”
白桃一顿,偏头去想,还是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说过。
“别想了。”
青年略带不满的眼神探来,示意她吃东西。
白桃不再说话,埋着头将面吃完。沈晏清如约将她带到偏殿。最开始回回就养在这里,几个月过去也没有变。
门刚一开,便能听见一声“喵”,橘团子飞速地冲到沈宴清的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最终摊在他的脚边求抚摸。
它和他这样亲近,白桃很意外。
青年撩开袍子蹲下,顺从地挠了挠它的下巴。
四个月过去,橘猫已经变成了一只圆乎乎的小太阳。看得出来,它在这里过得很是舒心。
“你若是看过信就会知道,我在信中说过,会将回回照顾好。”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眼睛去给回回顺毛。
白桃神色诧异,她记得那封信的内容,并没有关于回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