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挠着头干笑道:“给、给妹妹玩。”
白家两兄弟,老大白樟少年老成,老二却是个不着边际的莽夫。他说话做事没个正形,十四岁跟着商队去浥州淘珍珠,一出去半年没音信,白家差点准备白事。
他带着白家人把生意做到浥州,但只要白桥出门,大家总是一颗心悬着。
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白家宅院外,有人把宽大的木门拍得砰砰响,焦急地道:“白娄啊——你家老二出事了!”
白家人纷纷涌出门外,围着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山上有条山沟,他跌下去啦!”
众人哗然。
烈日落山,明月高悬。无数的呼喊在山间回荡:“白桥——”
白桃跟着众人上山去找,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她想找到哥哥在哪里,可是脚下犹如千金重。
身边的人都往林子里去了,她还在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
眼前的视线昏暗又模糊,她感觉自己穿过了树林,走到了一处山坡。山坡对面有一架小瀑布,水流湍急,顺势而下。
水下隐约着躺着一个人影,面朝下躺着。
明明看不见脸,白桃莫名知道那个人就是白桥。
她的哥哥孤身一人躺在冰凉的碎石上,不断下落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
那该多冷啊!
白桃想要向他走去,却发现她怎样都动不了,手脚被周围的被藤蔓束缚,让人动弹不得。
少女更加着急了,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有人同样发现了那边的异状,纷纷向那个躺着的人跑去,七手八脚地将那个人翻过来。
“他死了!白二少爷死了——”
巨大的悲痛感袭来,白桃立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睁眼,面前还是那张雕花架子床,光线从窗牖透进来,不如平日里明亮。
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了。白桃起身去查看门窗,只见锁好的窗子完好无损,用来抵门的案几也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
可笑啊。如今她哥哥在外尸骨未寒,她却被困在这个地方,想把消息往家里递一声都不成。
白桃挪开案几,推开门径直地走到殿外。
常佑一见她醒来,那是那副温和中带着讨好的神情:“小姐醒了,奴才伺候小姐梳洗。”
白桃转头问道:“他去哪儿了?”
她喊殿下的时候连一句敬称都没有。常佑心底一惊,连忙道:“殿下一早便出去了。”
“这个时候,早朝也该散了。”
常佑哪里能知道太子去了哪里,只能福下身致歉。
少女径直地走向侍卫,神色冷淡。
对于这些负责看守她的侍卫,她一向不喜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她再怎样,也只是个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
突然间,只听“铮”一声,侍卫眼皮一跳,就见少女双手握着刀,急急后退,小太监在一旁高声叫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对一般的姑娘而言,这样的刀可以说十分沉重。然而白桃却不是京城里娇弱的小姐,她双手握着刀柄迅速将刀抽出,借着力道连连后退,将这把刀直插在地上。
“你们别过来。”
少女半跪在地上,紧握着刀柄,冰冷的刀面映照出一张冷淡的容颜:“你们若是过来,我就撞死在这把刀下。”
侍卫心底咯噔一声,这可是他的刀!
“让他回来。”白桃冷淡地开口,“我知道你们侍卫有能立时知会他的法子。”
“让他回来,我要跟他谈条件!”
*
一匹快马从宫外一路冲进东宫,青年步伐飞快,身上的披风高高扬起。
后殿前,少女以刀抢地,神色凌厉。但站了这么久,她显而易见有些疲惫。
一群侍卫和内监站在三步之外围着,没有人敢上前。
那把刀是御卫营专用,较一般的刀更为轻盈锋利。这样的利刃在她的手里,稍不留意,可能都会伤到她自己。
太子殿下待她如何,众人有目共睹。她说要撞死在刀刃上,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听到走廊处匆忙的身影,少女抬起头来,眸光中满是冷淡。
连一句引入都没有,就劈头盖脸地朝沈宴清砸过来:“我再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青年绕过栏杆向她走来,声音颤动,“你先离刀远一点。”
少女紧攥着刀柄,咬着唇瓣,呵斥道:“你退后!”
沈宴清在原处站定,原本他从不觉得那把刀有多精巧。而现在,她的身躯贴着刀背上,他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