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青年坐直身躯,将她的手腕并在一起,认真地解上面的结。像是怕她疼似的,一面解,还一面吹。
白桃心底诧异,不知道他这是哪里学来的。
他将绸带散开,绕过两个人的手臂。白桃当即阻止道:“这样不好。”
少女接过绸带,先在自己手上虚虚地缠了两圈,然后打一个结。留出一段绳子,再给他系上。
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手指,生怕有哪一个结太松,想要上去紧一紧。
两个人之间的联系终于绑好,白桃应付他这么久早就疲惫不已,顺着床榻就躺下了。
毫不意外,青年也趁机躺了下来,挨着她的身侧。
来了这么多次,白桃早就对他爬床的行径见怪不怪。
但是她迟早得把这个亏报复回去。
第101章 阉人
天色微明, 映照着床榻上两张熟睡的容颜。
男子容颜平静而俊美,薄光将他的眉宇画出些许光晕,犹如鸦羽的眼睫颤了颤, 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不是很舒服,不禁蹙起眉。接着他瞪大了眼睛, 发现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胸膛。
就这么一夜。
沈宴清轻轻地移开她的脑袋, 伸出手,看到了绑的严严实实地绸带。
青年捏了捏眉心, 慢慢地回想昨夜的事。
耳朵尖慢慢地变红, 沈宴清坐起来, 慢慢地解开手上的绸带。
他一面解, 又瞥一眼睡着不动的小姑娘。这么一瞥, 他就愣住了。
亮晶晶地眼睛正在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少女微微一笑:“你醒了?”
青年逃避她的眼睛,白桃继续道:“怎么不道歉了。”
沈宴清当即清了清嗓子:“昨夜之事……”
“道歉这事就能过去吗。”白桃举起手上的绸带,“下次你还绑我怎么办?”
青年板起脸,说不出保证的话。
他看了一眼殿外的方向,开口道:“快到早朝时间了。”
白桃只好放过他, 伸手就将系带给解了。昨夜她自己给自己绑的, 很松。
“昨日说的出宫的事, 还算不算数?”
“算。”沈宴清抿起唇, “等我下朝回来。”
白桃这才放他走。
昨夜睡眠被打断,今日时辰又早, 白桃打了个哈欠,倒头继续睡。
再次醒来, 常佑进来陪她梳洗。殿里只有白桃和常佑两个人,淅沥的水声空空的大殿中显得十分清晰。
“殿下回来了吗?”白桃问。
她醒来的时间一向晚, 通常已经下了早朝。
“还没有。”常佑回答。
白桃擦了手,常佑便把盥洗盆端出去。少女刚走到门口,便被一阵凉风冻了一下:“好冷。”
外面庭院的枝叶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空气里含着湿湿的冷意。
常佑人没走远,扬着声道:“冬衣还没发下来,奴才去尚服局里问一问。小姐先进殿里暖着吧。”
白桃搓了搓手向他道谢。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很凉,又进屋去添了一件绒衣。好在太监的长袍原本宽松,容得下她再多加两件。
正在戴翎帽的时候,外面有人推门进来。青年男子轻裘大氅,站如青松,十分威仪。
“出宫。”
白桃瞥他一眼,装腔作势地理理翎帽的系带。他迟迟不回来,白桃还以为他要反悔。
“既然要出宫,你不换一身衣裳?”
沈宴清伸手去掀她的帽子,被白桃眼疾手快地扶住。少女拧着秀气的眉,嗔道:“你做什么。”
“我让人从府里取了你的衣裳放在马车上,待会儿你可以换。”
“不换。”白桃掸了掸自己帽上的翎羽,倔强道,“就不换。”
沈宴清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点点头:“好。”
出了前殿,就可以看到准备好的马车,就停在东宫的小广场内。今日的马车装饰低调,便于上街。
马车一路驶出宫门,白桃掀起车帷往外看,高大的宫墙在她身后退去。
来时骑的是马,感觉没有那么强烈。如今在马车里,她忽然感觉到所有的人如同被抓在笼子里的蛐蛐。或许还不如蛐蛐,蛐蛐的声音十分响亮,而人的声音却很小。
出了宫以后,耳朵好像突然恢复似的,万般嘈杂的声音一齐涌来。快到京华大道时,左右的马车尤其多,寒暄、闲谈、叫卖、醉酒相互混杂在一起。
白桃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外面的谈话声便更加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过几日就回乡……家里老娘五十岁了。明年?明年不一定来,老娘身体不好。再不回去,孩儿都不叫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