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住处?”白桃问,“那我的呢?”
“东宫里还同以前一样,没安置其他的东西。这两日时间紧急,没安排你的住处,你若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挤一挤。”
亏他说得出来!这莫不是故意的吧。
白桃抄着手讥讽道:“我该改口叫你太子殿下,还是该叫你无赖?”
沈宴清换好轻便的衣物从屏风之后走出,对她的骂声不气不恼,他知道自己的行径十分小人。
“人前还是称殿下。”沈宴清走回床榻将叠好的被褥摊开,认真地回答,“人后随你。”
白桃见他就这么上了床榻,有点着急地问:“我这一身怎么办,我要扮到什么时候?”
沈宴清从上而下地打量她,认真地问:“你穿着可有不适?”
白桃没有立即回答。其实也不觉得这衣裳有什么不好穿,只是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青年男子起身走到她身前,将她的花翎帽摘下,与太子冠冕放置在一起,而后才回答她:“成婚之前。”
知道她不会高兴,沈宴清提前拦下她的话:“我要歇息了。”
男人随即走向床榻,旁若无人似的摊开被褥躺了下来。
不远处的少女只是沉默片刻,走出了内殿。
沈宴清躺在架子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妥协。
屋子里安静下来,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沈宴清躺在床榻上看着帐顶,过了一会儿自顾起身往外走去。
只是扫一眼,就能看见蜷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
沈宴清心中默叹,明明有床可以睡,偏偏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青年男子稍一屈身,毫不费力地将人一把抱起。
她一向睡得很沉。今日起得太早,或者甚至没怎么睡。所以沈宴清抱起她的时候,她只是掀了一下眼皮便转了个身便又昏睡过去。
沈宴清不禁想,或许她对自己也没那么讨厌。
否则,这个时候她更应该严肃地推开他,斥责他,勒令他不该如此。
男子垂下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不过手臂一紧,便转过身,几步走到床榻边将人放下。
原本这张床榻就是为她准备的,沈宴清自身并不需要午憩。
沈宴清为小姑娘盖好被褥,接着坐在一旁,不打算躺下来。
在尚有理智的时候,他会与她保持一线距离。
他知道眼下的关系和这种行为对任何一个未婚女子而言都是致命的,她的身份,绝不能被他人发现。
沈宴清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便走出门外。掐算着时间,凤仪宫那边应该醒了。
斜阳笼罩,凤仪宫中碧瓦流金。
一众宫女正围着一只小猫为它梳理毛发。小猫懒洋洋地倚在树上,不时地舔一口一旁放置的牛奶,阳光将它的毛发晒得发金发亮。
只听见一点动静,小猫突然从矮树窜上楼檐,接着便没了身影。
宫女一时无措。一只戴着护甲的手朝众人挥了挥,其他人便识趣地退下。
“你来了。”
姜幼微转过身,语气并不怎么高兴。
青年男子语气倒很平静:“母后找儿臣,儿臣不敢怠慢。”
“太子仪典上,陛下说不了话了。虽然对外称他生病,但他其实身子还依然康健,不至于在此刻发作。”姜幼微拧起眉,“是你——”
“母后心疼父皇了吗?”沈宴清笑道,“宫变那日,母后不是很赞成的吗?”
姜幼微被他的话一噎,向来平和的脸上有些薄怒:“你连父皇与母后都不在乎,你又怎会在乎天下的黎民百姓,又怎能做得好一位太子、一位皇帝!”
沈宴清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良久,他继续道:“母后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姜幼微平复着心情,望向面前的青年。他站在阴影之中,面色冷淡,好似一口静默的钟,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你今日——”
她原本想问他有关那个姑娘的事,词句转了个圈又被咽了下去。
凭他现在想把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模样,就知道那个姑娘的事没有传出来,都是他在把控。若是知道她在打听,只会把那姑娘藏得死死的。
陪在他身边的姑娘简直是个谜。
到如今,姜幼微甚至不知道那女子的模样,更遑论出身、品性。
姜幼微眼眸慢慢流露出杀意。
倘若他如今变成这样和那位女子有关,她必先除之,绝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