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李公公朝沈晏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二殿下,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沈晏清不紧不慢地点头,迈入殿中。
大殿之上,精雕玉砌,香雾袅袅,犹如仙境。
皇帝坐于玉床之上,目光沉沉看向沈晏清,开口问道:“你有事瞒着朕。”
沈晏清当即跪下,恭敬道:“儿臣不敢瞒着父皇。”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还未成婚,就在府里养外室,出息了。”
沈晏清澄清:“儿臣并未在府中养外室。”
“女人都养到家里了,不要以为自己护着就没人知道。”皇帝将玉扶手拍得啪啪响,“你让未来的太子妃,颜面往哪里放?”
沈晏清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儿臣不敢肖想太子之位。”
他恢复了皇子身份,但若要成为太子,还要祭祀太庙,供奉册宝,将从前复杂的流程再走一遍。
皇帝先是一愣,气焰慢慢熄灭,板着脸问道:“你府中养的到底是什么女人。”
“父皇息怒,儿臣并未在府中养外室。”沈晏清回答道,“不过说起来,儿臣确实从京外带回来一个女子,在京中找了一处宅院给她住。”
前半句的澄清让皇帝平息片刻,后半句直愣愣地戳进了皇帝的脑瓜子,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皇帝怒道:“还说不是养外室,都给她安排了宅院,养在府外也是养!”
殿中静了片刻,一旁的李公公赶忙把头埋得更低,他可没说这么多,都是陛下他自己想出来的。
“父皇误会了。”沈晏清道,“那个女子并不是儿臣的外室,她是遂州人。”
扈州、遂州、昌州、浥州四洲的匪乱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在沈晏清寄回给朝廷的报书里也多次提及此事。
“昌州、遂州、浥州的山匪不到半个月归顺,都是遂州白家起头,而白家的当家人,是她的父兄。”
皇帝脸色微变,一旁的李公公也心中错愕,他们可不知道那女子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前几日,儿臣收到白家的报书,扈州山匪已经退到山外,不到一个月便能肃清四洲,白家功不可没。”
皇帝冷笑:“身为臣民,本就该为国奉献。可他们偏要上山为寇,罪孽深重!何况,那丫头自封公主,触犯皇家威严,死有余辜,你还敢把她带入京城?”
“白家兄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单凭半个月让扈州段家接连败退,便可看出他们才华之深,我军几位镇守边关的将军如今年事已高,迫切需要新人补上空缺。”
“儿臣曾经在信中陈白,白家有罪,罪不至死,可以平定四洲之功劳将功抵过。何况,他们已打算上交十年基业,重新为民。故儿臣以为,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皇帝摩挲着玉扶手,思索着他这番话。
过了一会儿,皇帝问:“上交了多少?”
“白家只留了供家里吃饭的银两,左右不过五十两。”沈晏清道,“上交家业三千两,以及从扈州段家处夺来的一百万两金银地契。”
皇帝心中一惊,沉默片刻才开口道:“都是朕的江山吗,被他们所掠夺……不过白家倒是识趣。”
沈晏清只道:“唯一的条件,是保白家的安危,以及那位女子安然无恙回到遂州。”
“这么看来,那女子是拿捏白家命脉所在确实重要。”皇帝的手指在玉枕上敲了敲,作出决定,“既然他们家还有用,那么她便不能回去。”
沈宴清没应声,皇帝便自言自语起来:“要她留下,但要个合理的理由。不如在京中为她找一个合适的夫家,不需要太好,但也不能太差……”
“父皇。”眼见皇帝几乎都要挑出来人选,沈宴清及时地打断道,“白家最为心系这个女儿,每封信都会问她的近况,若是直接赐婚,恐怕会引起白家人的不满。”
“不满?”皇帝狐疑地看向沈宴清,似乎不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不过是个女儿,他们还能为她反了天不成。”
沈宴清回答:“白家人重情重义,倘若她不回去,这些人可能会造反。”
“那便派兵围剿。”皇帝蹙着眉道,“本就是一群刁民,弄出这些祸端。”
如此简单而不分青红皂白,大齐历来也只有一位皇帝处事这样干脆。
“父皇放心,此女已被儿臣严加看管,不会掀出什么风浪。”
听了自己儿子这句话,皇帝重新展露笑颜,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事情有多依赖沈宴清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