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寨子里人人都穿的衣物,但在他身上,莫名显出些许飒爽。
那人侧头回望,利落的下颌线莫名显出几分威压。
白桃当即迎了上去,伸出手将衣物递给他:“穿吧。”
因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睡,所以她的声音刻意压低,简短的两个字又显得十分无情。
沈宴清直起身,便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垂眼看着递来的白色长衫,又看回她,目光中带着询问。
“还是这件更适合你。”白桃回答,“新的,昨天出去路过了一家铺子买下的。”
见面前的人不动,她又道:“昨日我跟段鸿弋大吵一架,他近日应该不会过来,你可以换回来。”
沈宴清回答:“不必。”
白桃指了指他的袖子,欲言又止:“你这件衣服脏了,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弄脏吗?”
沈宴清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罪魁祸首神色无辜地看着他。
沈宴清还是太子的时候,并不酗酒。但听说过有些人醉酒醒来以后会全然不知道酒后做了什么。
这回是真真实实体验到了。
眼见面前的人不回应,白桃反而一笑:“我改主意了。”
少女眉眼弯弯,梨涡轻陷,压低的声音犹如密谋:
“我知道,荟芳楼那件事是你做的。”
“你也很有做山匪的潜质,别跟杨眉了,跟我混吧!”
沈宴清眉尾微微上扬。
他不意外白桃发现那件事,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撺掇前太子去做山匪。
少女拍拍他的肩,正经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安慰:“放心,不会可以教你。”
沈宴清心底想笑。
他们始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匪徒,背地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沈宴清岂能参与?
但沈宴清没有正面给出答复。
对方的一语不发在白桃这里已是见怪不怪,也没强求他的回答,只是将衣衫塞在他的怀里,转身走了:“我去厨房看看。”
白桃一走进厨房,便闻见苦药的味道,不禁蹙了眉。
平日做饭的老曹坐在矮凳上看灶火,一见她又打起精神:“三小姐。”
白桃问道:“谁病了?”
老曹懵道:“啊……小姐不记得了?昨日您回来以后就发了热,还是枕兄弟发现的。大夫说这药还得再喝两回,早上起来就在熬了,快好了。”
白桃:“啊?”
老曹又问:“小姐头还痛不痛?”
白桃:“……有点。”
可她一直觉得她的头疼是酒喝的太多,没太在意。
“眼睛痛不痛?”
白桃:“……也有点。”
她惊愕道:“我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她平日鲜少喝酒,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喝醉了就委屈的毛病。
老曹将她昨日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后悔没打赢的事给白桃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白桃面色僵硬:“都有谁看到了?”
老曹回答:“没事,都是兄弟。”
他的话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昨天那个小兄弟也在……不过,他没说什么。咱们的地盘,小姐最大。”
白桃的脸色更难看了。
前脚她才给枕兄弟许下承诺,后脚她就知道自己在枕兄弟面前大哭了一场。
颜面扫地。
太尴尬了啊!
老曹没觉得这是什么事,便道:“小姐先把药喝了,这里要做早饭了。”
白桃回过神,连忙道好,又说:“我来帮忙。”
昨天把大家都折腾了一通,白桃心里过意不去,便和老曹一起做早饭。
张罗大家吃饭的时候,白桃特意避开沈宴清,半点不敢看他。
一早上都是如此。
原本还想拉人入伙,转身就不愿见他,态度变化之快,反而让沈宴清不明所以。
他没细想原因,转而留意别的事。
沈晏清认清自己的身份,没有随意走动。
但见马六身上背着竹篓,朝沈晏清道:“走,采药去。”
马六觉得,吃了饭就得干活,眼下沈晏清留在这里,自然也在他的派活名单里。
沈晏清定定地看向他。
马六撇嘴道:“小姐身上有伤,得再去弄点药草来。”
自己磨的药总比铺子里卖的划算,看不起大夫的人家多少会点治病的人家。
而他们寨子虽然不穷,但并不是一直富贵,自给自足是常年的习惯。
沈晏清想的明白,也跟了上去。
谁料还没出门,就遇上了另一拨人。
马背上的少年扎着小辫,俯身倨傲着看着马六:“你家小姐呢?”
马六面露凶光,吼道:“不在!”
段鸿弋一提马绳,沈晏清眼疾手快将马六拉过,接着就看见段鸿弋的马匹越过马六,冲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