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点点头，“会的。”
那骨干抿了抿唇，“三哥，我真没后悔，当初宁愿被人骂叛徒也要走，我就下定决心了。我只是想再看一眼。”
“我就偷偷看一眼，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就算以后……死也瞑目了。”
老三皱起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面前这个伊甸园的骨干，是第二批进入伊甸园的。
老三还记得，六年前来的时
候，也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虽然分化等级不高，可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朝气。
如今也算是B级巅峰的高手了，可从什么时候，也苍白诡异如此了呢？
老三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触手冰凉，几乎没有一丝温度。老三的神色顿时也露出几分说不出的莫名。
可那个骨干却笑了，“三哥，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了嘛？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是捡来的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当中能出一个小白守那样的，也是幸运了。老板那时候就说，选了就不能回头。谁幸运，谁不幸运，都是看命。”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那傻孩子还老说我们霸凌他。要是不职场霸凌他，他现在怎么能干干净净的回去北所呢？咱们到底都是脏了手的。”
老三却开了句玩笑：“要是万一，咱们最后也没死成呢？”
那骨干忍不住笑了：“真的吗？”
老三：“嗯，白守当初不也是吗？他融合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一百二了，但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还晋级了。”
“时雀愿意用自己的命保他，他怎么都能活下来。”骨干看着老三一个劲儿的笑，“咱们可和时雀没交情。再说了，人家小孩干干净净的，咱们去凑什么热闹呢？”
老三却说，“可时雀心软，而且他已经选择了啊。只要不到最后一步，说不定真的能活下来呢！时雀已经B级了，到S级也就这两年吧！”
那骨干想了想，“要真有能活下来那一天，我就去回去北所自首，只要上了审判席，我还能活命，我就去西边给北所开一辈子的荒地。要是死在无人区，就把我的诡异遗产送回去，给我兄弟。我兄弟要是退休了，就给他的孩子。”
分明说的是被囚禁服役的后半辈子，可那骨干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悲伤的意思，反而带着点骐骥。
老三也笑了，“说不定那时候，还是咱们这群人组队。”
骨干想了想那一幕，“咱们倒是无所谓啊！都是一群野惯了的，老板怎么办啊！老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能在野外生活的人吧！”
老三想了想，“恐怕天天骂街是真的。毕竟他有洁癖还恶心虫子。”
“啊？”骨干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老三：“我猜的。”
其实牧敛这个人生性内敛，再加上出身世家，从小的教育，他身上自带贵公子的腔调。但是牧敛平时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表现出喜好。
但是那天老三去办公室找他，正好撞见【刚刚好】在抓飞虫。牧敛看见虫子的表情有些微妙。重点是，【刚刚好】刚把虫子扔出去，牧敛就拽着ta去了浴室，搓了一大堆泡沫，洗了好几遍。
老三是从这个细节判断出来牧敛不怎么喜欢虫子。
但是过去六年，牧敛在实验室里，别说是虫子，只要是能对他的研究有用的东西，不管多脏多恶心，牧敛都面不改色的碰过了。
可到底时间是过去太久了，他们同年代的人，还活着的，不敢回忆过去。还敢回忆过去的，却早已殉葬了信仰。
当年的北所谁不知道呢，时隼他们小队不管执行什么任务，其他人回来的样子多灰头土脸，牧敛总是干干净净的一身。
刚二十出头的时候，他也是被时隼还有总所他们好好宠爱过的。
老三想到牧敛带他们离开北所的那天。
牧敛说，“我要做一件事儿，或许会成为千古罪人，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各位，如果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将万分感激。”
历史民俗研究所传说中最不近人情，最高傲的破解位，对着他们一帮被称为废物，且命不久矣的研究员低下了头。
而后，他们高调的创建了伊甸园，明里暗地的配合着北所，守了华国六年。
到了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太累了，时间也都不多了。
是时候休息了。
老三按住心脏，那里的怪谈碎片，不停地往心脏深处渗入。老三随后划开指尖的皮肤，毫不意外的发现，就连他身上的血液都已经变成了肮脏的黑色。
可伊甸园的人，哪一个不是脏透了才能活下来呢？就像那个骨干说的，能养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白守，已经是他们所有人拼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