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再钻到谁怀里,明奴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的记忆。
他半梦半醒,眼角能够扫到身边的一抹红衣,江雪鹤喜穿红衣,一身绯红在黑暗环境中……除了江雪鹤,还有一道红衣身影。
明奴模糊中看见了什么,他骤然清醒过来,背后泛上一股凉意,手掌变得冰凉。
他睁开眼时什么都没有,闭上之前眼前出现清晰的画面。在他对面,江雪鹤身旁出现一道红衣身影。
红色的婚服……红盖头,隐隐露出来向上翻白的眼,发青的尸脸,以及黑色的指甲。
那双翻白的眼正对着他,明奴嗓间发不出声音,他正欲开口,脖子传来力道,他因为窒息说不出话来。
明奴耳边听见了属于女子尖利的笑声,犹如枯枝落在鼓面上搔刮着耳膜。
身旁的位置空了,李逍火微微歪头,见对面的冷面小阎王睁开了眼,他于是没有动弹,见着人在原地消失,他继续睡了。
明奴觉得此地有些眼熟,他脖子上的力道消失,置身在一处黑压压的鼓楼。人还在鼓楼中,不过此时他在画中。原先他只扫了一眼壁画,看到上面有许多重叠的阴影,有些偏暗红色,有些隐隐发青。
此时此刻,他知道了那些阴影是什么。
在他眼前,一双双青白的脚垂立。她们个个穿着喜袍,身体以扭曲的姿势被吊在半空中。盖头盖不住青白的脸,她们双眼歪曲身形垂直,姿态无比诡异,尸体的腐烂气息浓重缭绕,形成刺骨的冷寒。
明奴身上多了一圈绳索,他被禁锢着不能动弹,眼前若隐若现鼓楼内的情景,李逍火还在靠着墙壁睡觉。
“李逍火……”明奴虚虚地喊了一声,他脖颈处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咳嗽喘不过气来,头顶上便是一片尸林,心脏在急促地跳个不停。
仿佛压在他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明奴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还不知此地发生了什么,如此多的女尸,他随意地扫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背对着他的那张脸如今扭了过来。
周围安静下来,明奴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还要再看一遍确认,顺着看过去时,那道红衣身影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他面前。
放大的一张脸,上翻的眼睛,青白透着血丝的面容,以及扭曲诡异的姿势。
明奴在那一刻几乎噤声,他脸色苍白,险些直接晕过去。
“啊——”
一道雪白的剑光迎面而来,明奴尚未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尸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化成黑雾消散。
黑雾之中出现一道人影,明奴扫见是红衣的时候脸色更白了些,直到他看清执剑之人的模样。
江雪鹤手持长剑,站在尸林之中,凤眸挑起来,一剑散了上面的女尸,一团团黑雾消散,周围只剩下发黄透不出光的墙壁。
“鹤哥哥……?”明奴心情忽上忽下,他稍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江雪鹤到了他面前,一剑便挑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他想问江雪鹤为什么在这里,左不过是发现他被邪祟抓了,前来救他一命。
“这里,似乎是在壁画里,鹤哥哥小心一些。”明奴这般说,他腿有些软,下意识地扯住江雪鹤的袖子,小脸依旧煞白。
“鹤哥哥。”明奴唤了好些声,江雪鹤似是不耐烦了,才伸手愿意扶他一把,明奴碰到江雪鹤的指尖,他被江雪鹤扶着站起身。
他们二人方站起身,黑雾之中显现出一道身影,明奴视线里扫到一抹红色,还有黑色的指甲。
江雪鹤剑气已经扫了过去,黑雾在原地消散,耳边传来女子的笑声,有些像是磨破的鼓锣透出风声,刺的耳膜生疼。
“嗬嗬嗬……”
明奴帮不上什么忙,他的袖珍剑顶多割个绳子,这里是邪祟的地盘,江雪鹤踏入时便注定了他们二人的下场。
同样的情景出现,江雪鹤在壁画里碰不到邪祟分毫,他们二人身上出现了绳子,两人被倒挂在房梁上。
明奴身上的袖珍剑和江雪鹤的雪剑掉落在地上,他们面前出现一道身影,穿着婚服的邪祟隔着盖头看着他们。
他们二人姿态狼狈,明奴维持平衡都有些困难,原本还有些紧张,他注意到江雪鹤依旧冷静,稍稍放心了些许。
邪祟只在他们面前停留片刻,身形很快便消失了。
“鹤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明奴问出来,他被倒着挂,脑袋有些晕晕的,忍不住自己乱晃,险些撞上江雪鹤。
“这是三阶邪祟。”江雪鹤说,即便被倒挂着,江雪鹤依旧如同不动的木桩,在空中维持着身形。
“我们要先离开壁画。”
江雪鹤眸光略微顿住,身旁的少年像是一个旋转的陀螺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江明奴没有修为,维持平衡显然有些困难,这般绕来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