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了。”明奴心底担忧浮上来,“鹤哥哥,那我能做什么?”
江雪鹤告诉他:“只需做你能做的便是,你去过极北之巅,只有你可能知道真相。”
“明奴,你是人族唯一的希望。”
“如今仙门已经束手无策,只待怨魁啃噬,九州四处的幽门悉数尽开,加之扶光此时出事,仙门摇摇欲坠。”
江雪鹤:“若说唯一的破绽,兴许只有你……你能知晓。”
那双凤眸中带着坚定与柔和的冷淡,他情不自禁地有些恍惚,前世那个冷漠孤僻的少年已经远去,眼前真切存在的,分明的江雪鹤。
“裴仪……”
明奴似在叹息,他心中情绪交错,只剩下难以传递的情感,他和江雪鹤十指交握,这般心似乎一并连在了一起。
同时在热烈跳动。
当天晚上江雪鹤夜半出门,明奴在房间里待着,他明白江雪鹤的用意,桌上点了一盏烛灯,书册在桌上摊着。
这上面关于祭祀古文,然而一部分已经被人烧毁,很多内容残缺不全。
千年以前,那时候邪祟作乱,尚且没有仙门,只有救世仙君。当世未分九州,人族各个族落分散,其中以仙灵为首,每逢邪祟作乱,仙灵祭祀会奉命带着族群前去神谷祭祀。
古咒文已经失传,大多是晦涩的字语,放在当今难以理解。
明奴翻到其中一页,此页画面之中的祭司跪在地上,身后是苦众人族,壁画之上雕刻的是仙君神像,祭司在像仙君祈求庇护。
文字已经被烧毁,明奴对于那个模糊的景字太过熟悉,以至于他只需看到残缺不全的字迹也能够一眼看出来。
起始页便是那一个景字。
往后才是断断续续的字句。
他再翻看其他古籍,关于古祭祀文部分大多都被销毁,剩下的部分拼拼凑凑,有时在士兵上会有“景”字,有时在邪祟身上也会有。
甚至有重复的地方,凡是祭祀时,总会有相同的字符,带有残缺的那一处都消失了。
残缺的应当便是关于那一个“景”字祭祀文字的记载。
明奴终究坐不住,第二日他出了门,去了存放弟子尸首的地方。
这里是后山,墙壁之上有古仙君壁画,被处死的弟子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处,白色的布遮盖住了他们的容颜。
此地禁止弟子前来,仍有弟子混进来,混进来的弟子守在死去的弟子身旁,背脊挺直,跪在地上轻轻地把白布合上。
他耳边传来祈愿声。
弟子在仙君神像前跪了下来。
“仙君在上,今扶光有难,若您真的存在,希望您明目净心,看一看受苦的九州百姓,仙门弟子受孽良多,今苦众难受,望你佑九州仙门,驱散邪祟……”
吟诵声传来,弟子随之俯身,脑袋磕在了青石之上。
墙壁上的仙君神情悲悯,却未曾睁眼,双目被蒙住,未曾去看人间众。
明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弟子弯曲的脊背犹如一张沉甸甸的弓,一并压在他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一阵风吹过来,白布随之被掀起来,露出一张张少年面容,弟子袍上的剑纹黯淡相形。
明奴身形在原地消失,他前往了藏书阁,这一回碰到了涧鸣。
藏书阁近来鲜少有弟子前来,涧鸣在书架前停住,看见他,朝他露出微笑来。
“明奴师弟,好巧,许久不见。”
明奴调查涧鸣尚未查出结果,少正安那边迟迟没有回信。
“涧鸣师兄好。”他礼貌地问好,随即道:“涧鸣师兄如今忙完了?”
自从涧鸣回来之后,涧鸣几乎掌管着扶光的大小事宜。
“方忙完,”涧鸣把书册放了回去,对他道,“来看看,能不能查出怨魁的弱处。”
“听闻师弟原先去了北境,踏进过无尽深渊,师弟对怨魁应当更有了解。”
明奴应声,极北之巅裂缝之中,那里只有怨魁,只是他知那里都是假象,不会杀错人。
与如今大不相同。
“算不上了解,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明奴脖颈上的指骨贴着他,此时连着体温一并传来。
“侥幸活下来已是奇迹。”涧鸣对他道:“说来有意思,此次行动掌门唯独没有叫上明奴师弟。”
“兴许对他人来说,错杀为人族之义,唯独明奴师弟,万不愿错杀任一弟子。”
“如此菩萨心肠,稀世罕见。”
明奴听不出来涧鸣是在嘲讽他还是当真夸赞他,他半分高兴不起来,对上涧鸣温和的目光,那些猜忌随之消散了。
“师兄过誉了,掌门是为大局考虑。我得掌门关怀,自是感激不尽。”
明奴问道:“涧鸣师兄要找什么书……我兴许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