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想到了,每个人自然都是不同的,若是这般去查,一个个地去研究出每个人的性格,兴许要查到猴年马月。
如今邪咒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军营之中,他毫无头绪。
卫歌在金莲之中,闻言能够看到那些卷轴,听见这个问题,片刻之后才道。
“人虽无高低贵贱,灵魂却有高低贵贱之分。”
明奴闻言稍稍地愣住,他随即皱眉,想到卫歌的性子,他便问道:“那请问卫大将军,何为高贵,何为低贱。”
“你所言……若是愿意上战场保家卫国是高贵,那留守一方安宁便是低贱。”
“比如战场之上的逃兵,若仅为自己的性命而不顾全大局,那么便会为千夫所指,君子之言满口仁义道德,此时却在高位给人钉上死罪。”
“若当真仁义道德,为何不愿意宽恕而是降罪?”
卫歌闻言隔着阵法看向他,对他道:“君子谋天下利,当断则断。”
明奴随之问道:“若天下之利与小人之利相驳,这时应当如何?”
“凡所应往,当处其位,在其位未必如所言。凡口言害,祸乱臣民。”
卫歌随即问道:“江明奴,你已知此地危险,如今却以残破之躯前而往之,甚至不以心疾之苦去救治他人……你所求为何?”
明奴立刻答道:“但求心安。”
他明白卫歌的意思,对卫歌道:“卫将军,我等仙门弟子有其心力,凡所行举,实则自愿而为,不应过度赞扬。”
“若是人人称道,某日路见未平便是不忿,某日未倾己有便是自私,某日不惶许正义便是邪恶,某日不舍己救人便是罪过。”
明奴道:“有能力之人担责实属应当,可是人便有不足之处,难以逆转时事……终究有所遗憾。”
卫歌不再讲话,眼前的少年过分年轻,以为当真人人向善,不知并非人人都能有这般的想法。
“权力称善,治下向善。”最终,卫歌只丢下了这么一句。
明奴不再言语,他把卷宗收了起来。
如今已经接近傍晚,他打算亲自前往练兵营去一趟。
练兵营在军营最靠里的位置,军营依南而建,练兵营就在北边,这里有士兵看守着。
明奴到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半空中点上了火把,火光在夜间照亮,练兵营正在领晚饭。
军营里的膳食都是统一时间,由两张桌子支起来,布了简易的帘帐,两名士兵在这里守着,一边是馒头,另一边是粥。
明奴注意到了这边的人数和其余兵营里差不多,其余的兵营大多有秩序的排队,这边却不需要排队,士兵们成群结队的从营帐里出来,大多三两作伴。
他们年龄各不一,能留在这里的都是三次训练都没有通过的,上不了战场,又没有到服役结束的时间,所以暂时待在这里。
明奴注意到他们有的军装甚至没有穿戴整齐,轻盔半散在外面,有的没有穿鞋,有的在轻盔上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符号。
他们嘻嘻哈哈笑着谩骂着,有的用的方言,有的用的是九州的官话,明奴能听懂一些。
“听说那老不死的这几天不在,咱们有没有机会偷溜出去?”
“你看他手下的副将,成日殷勤的很,都在朝伤兵营去,估计没空过来。”
“可惜军营中没有女人,若是寻几个贱皮子过来,兴许能解解闷。”
“吴二伯,你女儿上回不是说要来看你……让他过来伺候小爷怎么样?”
谈话的有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生的颇为俊俏,讲出来的却全部都是粗鲁的下流话,且言语之间的轻蔑不予言表,话中带着笑。
其余士兵对这些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明奴在一旁站着,他的目光投过去,正好有人喊那名青年,那么青年转头便注意到了明奴。
“易三保,等等我,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
明奴得以看清那名青年的模样,青年当真生的不错,常年在军营中发丝显得油腻,双眼蒙了一层阴翳之气,盯人时便给人阴沉沉的感觉。
一笑起来时,更显得几分邪性,一双虎牙给人纯洁无害的错觉,实则那双眼衬映着,仿佛能吞掉人的骨血。
易三保注意到了明奴,明奴脖子上挂了条银蛇,在人群之中异常显眼,许多练兵营的士兵都悄悄地投来视线。
身旁的士兵对易三保道:“这不是陈明身边的跟屁虫吗?他到这里做什么?”
“脖子上挂的是长虫……怎么他们能挂东西,不允许我们在盔甲上画东西?”
易三保闻言哼笑一声,在经过明奴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直接啐了一口。
那口唾沫沾到了明奴的衣袍上,明奴反应过来了,他没有避开,一双眼直直地看向面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