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宋景稍稍叹了口气,“当真是令我佩服,你如今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是我操之过急。”
“可惜时间同样不多了,接下来只能看你的造化。”
明奴眼里透亮,对宋景道:“宋景师兄,我还是不懂。”
“你很快便会明白了。”宋景像是随口一说,很快听见了动静,对他道:“裴仪要回来了,师兄先行一步。”
不知宋景为什么那么怕江雪鹤,明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景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了。
房门被推开,江雪鹤怀里多了两份油纸包,进来之后先是看了看房间四处,随即问道:“方才宋景来过了?”
明奴应一声,空气中气氛便冷淡了许多,江雪鹤把油纸包放下,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活像是丈夫回来之后发现妻子与情夫会面。
“我现在已经好了。”明奴说。
他看着江雪鹤把油纸包打开,香味扑面而来,他不经意地一扫,扫到了江雪鹤手背上的剑痕。
江雪鹤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道:“今日路上碰到了邪祟,被划了一道。”
不知江雪鹤用了什么方法,如今切切实实,他们二人之间的血契解除了。
前世耿耿于怀之事,如今被罪魁祸首亲自解开,明奴心底犹如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勒得他心底不大舒服,又酸又胀。
“这是什么。”明奴已经猜到了,是江雪鹤下山给他带回来的点心,江雪鹤近来一出门便会给他带东西,上回还揪了个破布娃娃回来。
他床头自己缝了一个,江雪鹤便以为他当真喜欢。
“梅花糕。”江雪鹤回答。
江雪鹤在他身边坐下来,明奴这几日有些习惯了,油纸包落入他手中,他现在能下床活动,自己吃饭也没什么问题。
明奴叉了一块梅花糕放进嘴巴里,他腮帮子鼓起来,注意到江雪鹤在看着他,他稍稍皱眉,很快转了个方向。
“过几日,便是你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江雪鹤问他。
这是幻境之中,若说愿望,他只希望赶紧离开。每在此处耽误一刻钟,意味着妻菏的百姓多受难一刻。
明奴这么想着,他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既然我们之间血契已解,鹤哥哥不必再用到我,我兴许会离开这里。”
“到时候鹤哥哥放我离开便是。”
在江雪鹤身边他只会提心吊胆,成日担心江雪鹤看出来什么。
他想跟着宋景,兴许能找到三眼相的弱处。
江雪鹤闻言好一会没有动作,对面的少年脸上的纱布摘取,近一月的修养,半边完好的脸犹如白玉,显得清艳动人却又温柔无情。
“鹤哥哥?”明奴喊了他一声。
好一会,江雪鹤才回过神来,指尖略微绷紧,凤眸落下一道阴影,片刻之后,他说了个“好”字。
明奴闻言稍稍松口气,梅花糕啃了两口便放下来了,他终究不是小孩子了,喜欢的东西只停留在喜欢,并不是非要不可。
剩余几天转瞬而逝,兴许因为血契已解,明奴少了些许烦恼,到他生辰这一日,江雪鹤早早地从剑谷回来,要带他下山。
每回江雪鹤生辰都是江夫人操办,江雪鹤未曾给人准备过生辰,选来选去,不知为明奴买什么,最后亲自给明奴刻了一个娃娃。
明奴是属老虎的,虎娃娃是用檀木雕刻而成,小老虎看起来惟妙惟肖,嘴巴略微张着,瞪着一双眼,里面的一张护身符隐隐可见。
“明奴,生辰快乐。”明奴没有小字,他自己也未曾取过,小老虎捧着看了好一会,又看向对面的红衣少年,他什么都没说,把小老虎揣进了怀里。
“鹤哥哥,我们接下来还去哪里。”明奴问道。
“去吃一碗长寿面。”
江雪鹤并不会自己做,他留意着身旁的少年,明奴面上看不出喜怒,什么情绪都没有,同他出来似乎是在执行任务。
他们两人来到了面馆,明奴垂眸打量着怀里的小老虎,摸摸尾巴又默默脸,不知江雪鹤什么时候做的,似乎隐隐沾上了雪香。
一碗长寿面摆在明奴面前,热腾腾的面条,以往奶娘会给他煮,他身边并不是没人爱他。
明奴握住了筷子,他稍稍抬眼,对面的江雪鹤在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他从江雪鹤一向冷淡的眼底看到了几分期待。
那情绪像是忽隐忽现的灯火,面向他是熠熠生辉,让他觉得面前的长寿面食之无味。
“鹤哥哥,这是在做补偿吗?”明奴问道。
不等江雪鹤回答,明奴又道:“原先奶娘和忘春每年都会给我煮面,他们也会送我生辰礼物。”
“鹤哥哥不必觉得愧疚,我们日后两清便是了。”明奴硬着头皮说出来这番话,说到底只是幻境,他只想尽早摆脱江雪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