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晚些回去，夫人会不会责怪？”明奴问道。
“不会。”
“以往是我疏忽，成日在外读书，未曾记起过明奴……明奴日后同我一起，如何？”江雪鹤问道。
明奴下意识地摇头，他眼珠看向周围，这里的江州街道一草一木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兴许三眼相便是按照他的记忆勾勒出来的。
“鹤哥哥去读书，我去做什么？”明奴问道，他去了莫不是给江雪鹤当书童，那般还要多伺候江雪鹤两年。
“明奴跟着念书。”江雪鹤牵着他说。
明奴的视线在面具铺子那里停顿，上面挂的有一张婴孩面具，看上去和李逍火的面具有些相似。
注意到他的目光，江雪鹤对他道：“我们去看看。”
说着，牵着他过去，卖面具的商贩见了他们二人，两人一人外貌惊艳，另一人毁了容貌，这般的组合实在引人注目，便多看了两眼。
“两位小公子随便看看，有没有哪个喜欢的？”
江雪鹤看一眼，在婴孩面具稍稍掠过，问明奴道：“喜欢哪个？”
这样反常的江雪鹤明奴无福消受，他只是随意地看看，注意到一旁的少年少女戴着面具你追我赶，他稍稍来了兴致。
“这个。”明奴稍稍指了指，最上面的一张面具光洁如明玉，只有额头有黄金色的花纹，看上去干净美好。
“小公子真有眼光，这是明奴天使里的神君，总共只有这么一张。”
商贩把面具取了下来，明奴闻言拿在掌心里，江雪鹤在一旁付了钱。
“要不要我给你戴上？”江雪鹤问道。
明奴下意识地摇头，他注意到路过的少年少女总会多看他，他想了想，把面具戴上，自己系不上系带，最后还是要江雪鹤帮他。
雪香笼罩而来，江雪鹤如同半抱着他，他只露出来一双眼，往上能够看见江雪鹤的下颌线，还有深长垂落的眼睫。
“好了。”江雪鹤收回了手，左右看了看，似乎颇为满意，对他道：“像是神话里的神君。”
明奴有些不自在，若是试探，江雪鹤当真装得很像，他只能装作不知所措的模样，稍稍移开目光。
“多谢鹤哥哥。”明奴小声道谢。
手掌被握住，这回牵的是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江雪鹤一身红衣，在人群中非常显眼，乞巧节江州有送香囊的传统，若是在路上遇见了喜欢的，会塞给对方香囊。
一路上不少人塞给江雪鹤，江雪鹤有些还了回去，有些给了卖花的大娘，一个都没有留下。
倒是江明奴在后面跟着，他惯例没有收到香囊。如前世一般，他在江雪鹤身边，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大多数人只会觉得他碍眼，貌丑又没用，是万人嫌。
这么想着，明奴心想他也没有那么介怀，江雪鹤带着他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了卖香囊的红轿前。
“这个怎么卖？”江雪鹤问道。
“哎呀，好俊的小公子，小公子要多少个，买多了给你算便宜一些，你生的这般俊俏，不多买一些送姑娘？”
江雪鹤扫一眼，以往从来不曾看这些东西，此时模样稍稍认真，一束一束地挑了过来。
明奴在一旁看着，他多看两眼，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江雪鹤挑了一堆香囊。
“这些……一共多少钱？”江雪鹤问道，递给了大娘一把。
香囊颜色各异，江雪鹤平日里眼光不错，买东西的眼光实在有些差，明奴在一旁瞅一眼便知，都是放在里面平日里别人不愿意买的。
江雪鹤都给挑了出来。
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对江雪鹤道：“小公子，你买十七个，给你算便宜一些，少你二两银子。”
“前面有座苍缘桥，带着你喜欢的姑娘往上走一走，那座桥很灵……走过去缘分不会散。”
江雪鹤略微应声，他身形笔直，像是一把艳丽逼人的利刃，此时稍稍沉敛，提着一串香囊，香囊散发着同样的雪香，转眼便提溜至明奴面前。
明奴不解，他下意识地看向江雪鹤，江雪鹤稍稍别过眼，一双凤眸深邃宛转，清冷的声音响起。
“都是为明奴买的。”
“送给明奴。”
整整十七个，弥补他错过的十七年。
明奴唇线抿紧，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两人心思各异，他一通胡思乱想，对上江雪鹤眼底，最后归结是江雪鹤花的钱，不要兴许又会便宜其他人。
他于是接了那些香囊，憋了一会，才嘟囔道：“鹤哥哥买的都好丑。”
江雪鹤闻言转身，片刻之后才“嗯”了一声，对他道：“明奴若是不喜欢，回去换便是。”
气氛有些怪异，周围人变得多起来，明奴一手抱着香囊，另一只手被江雪鹤牵着，江雪鹤离他更近了些，似乎担心同他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