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烈云面上无波无澜,明奴身边的女子面色难看,明奴则是缓慢地摸了摸自己脸颊边,指尖的红刺痛了他。
他稍稍歪头,脑袋上的珠钗碰撞在一起,他几乎能够感受到断灵的重量,他指尖稍稍绷紧,紧紧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对方七重修为……离他不到一丈的距离,若他有任何异常,所做的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明奴身体绷直,他眼前略微聚焦,注意到身旁女子慢吞吞地画完,手指在不停地发抖。
随之两人进了画中,片刻之后便出来了,这回阙狸没有杀人,那名女子一并被带了出来。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阙狸微笑着说,看向明奴和烈云,“你们两个……谁先谁后?”
话音落下,烈云稍稍向前。
朱笔拿起,纤细的手指沾上墨,白纸上出现了一行字迹,明奴顺着看过去,字迹清秀干净。
“信奉善者,至明至诚,女子比栀木,圣洁犹违……”
这是讲女子道义的经文,其中内容离经叛道,一度被批判,书中多奉行女子道义,不支持当世单权。
烈云默了一篇女华经,随即把朱笔放下,在进去之前,明奴注意到她做了一个拨动发丝的动作。
两人再次在原地消失,纸上经文之间出现了两个小点。
明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边的女子整个木然,他盯着画纸,上面的两人都不紧不慢,他心里有不好的猜测浮现出来。
两人相遇,随即一道灵力浮现出来,纸张从中间“哗啦”一下裂开,见不到真人,明奴却听见了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
没有鲜血溅出来,两道黑点快速交织,烈云动了手,不过一刻钟,胜负便分晓,面前浮现出一道白光,阙狸从画中出来,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还拿着一只破败的稻草人。
那个稻草人被扔到了地方,阙狸开了口。
“九天,有仙门弟子如今在第四谷……你务必好好排查。”
烈云以傀身进入,未被困住是好事,只是仍未能伤阙狸分毫。
阙狸的目光落在明奴身上,明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未曾表现出来,只是呼吸地稍稍轻些。
只剩下他与方才那名女子,他手中拿起朱笔,想起方才阙狸的话,他落笔却不知该画些什么东西。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面容,他并不擅长作画,记忆深处浮出奶娘的面容,他与奶娘已经好些时间没见,他落笔便开始临摹奶娘的模样。
肖像画起来并不容易,先是一双慈目,然后是笑起来的唇角,奶娘的眉眼只画出来几分,发髻歪歪扭扭,脖子上戴着一把他用木雕雕成的长命锁。
明奴画的并不像,他落笔略有些惭愧,眼角扫到了什么,阙狸在他身旁,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画。
“这画的是谁……你娘亲?”
明奴点点头,他指尖同样地沾上了墨汁,朱笔丢下,紧接着传来一道吸力,他整个人进了画中。
画中白茫茫一片,纸上的线条在此时化成了山水湖泊,他置身在树丛之中,有墨蝶翩翩起舞,远处白茫茫看不到尽头。
明奴能感觉到阙狸的位置,他一转身,便有被盯上的错觉。
他这才注意到山上生长的都是桃树,在这里桃花变成了墨色,黑色的桃花在树上生长,落下来时成了飘忽的墨点。
某种盯上的错觉令他情不自禁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朝反方向走,钻进了阴林之中。
耳边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明奴在阴林之中穿行,纸上的一个墨点,如今对他来说是千里墨林,他融在其中,时不时地便要扭头看一眼。
明奴回头时在白茫茫之中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形,引得他心提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
他稍微快点,脚步声随之远去,待他停下来,那道身影再次出现。
“你来剑谷,可是思念娘亲了?”
耳边传来声音,仿佛离他很近,似乎又很远,明奴已经看出来了,阙狸不过是戏弄人,此地随心所欲,享受掌控的快意。
无论他们在哪里,阙狸随时都能找到他们。
明奴不能开口讲话,他看向周围,试图找到阙狸的位置,看半晌之后无果,四处仿佛都有无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寸寸地打量他,从头到脚,让他十分不适。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奴马上就要走出墨林,他没来得及踏出去,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阙狸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么看……倒不算太差。”
明奴的手腕被握住,他险些叫出声,生生地堵在嗓子眼,他脑袋上的断灵折射出一道弧光。
“今日,你便留下来……如何?”阙狸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