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天了，翻了天了。”连里长重重地拍着炕桌道，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瞪着自家媳妇儿。
“不行就不行，你何苦拍炕桌啊！拍坏了不还得做吗？”连母心疼地搬走了炕桌。
连里长闻言更生气了，“你心疼炕桌，俺的手呢！”摊开拍红的手掌。
“你皮糙肉厚的，一会儿就好了。”连母想也不想地说道，果然一抬眼看着他的脸更黑了，“那个他爹，你要不要去看看娘，你吼这么大的声，她肯定听见了，去看看吧！”
连里长瞪着她道，“回来再收拾你。”穿上木头鞋子，哒哒……出了正房。
“俺怕你呀！”连母将撒落在炕上的针头巴脑的捡了捡放在笸箩筐里。
以前还怕，现在知道自家男人就是咋呼，吓唬人而已。
连里长站在厢房门口，换上一张温和的表情，“娘，俺进来吧！”
“进来吧！”连奶奶略微提高声音道。
连里长挑开帘子跨进了母亲的房间，拱了拱手道，“娘。”
“坐！”连奶奶放下手中的鞋底子指指炕道。
“在纳鞋底啊！”连里长一欠身坐在炕沿上，“给有根做鞋呢！”
“呃……有根太费鞋了，得多做几双。”连奶奶低垂着头继续纳鞋底道。
连里长嘴张张合合的，眼前躬着身子，头发花白的是自己的娘亲，不是那死丫头，可以喊打喊杀的毫无顾忌。
“那个……”连里长眼神转呀转的就是不敢看自己的娘亲，心虚地说道，“这个？”
连奶奶舍不得儿子为难，于是便道，“俺听见了，俺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声音平和地没有丝毫的起伏。
听的连里长心里不是滋味儿，“娘……”
“别说了，俺都懂！是俺不懂事了，海棠那边俺会说她的。”连奶奶头一次大胆的打断了儿子的话，催促道，“你忙你的去吧！”一滴泪落在了鞋底子上，如被碾碎花瓣一样四溅。
连里长看着那滴泪，烫得他心发慌，逃也似的出了厢房。
站在厢房门口，听着屋里传来破碎压抑的哭声，心如被放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炙烤般的难受。
连里长攥了攥拳头，抬脚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
窝在厨房的连海棠听见动静，看着正房帘子晃动，嗖的一下闪进了厢房。
“奶奶。”连海棠撩起帘子，看着在默默流泪的连奶奶怯怯地喊道。
“海棠，进来吧！”连奶奶吸吸鼻子，拉着袄袖子抹了抹两眼。
“奶奶。”连海棠五味陈杂地看着她说道，“俺是不是做错了。”害得她掉眼泪。
“没有，不管你的事。”连奶奶红着眼眶看着她说道，“这事过了，别再提了。”
第255章 一模一样
连海棠挪着双脚蹭了过来，坐在炕沿上，感伤的说道，“奶奶您说女人活这一辈子为啥呀！俺嫁人是不是也像您一样，把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成才了出息了，可却连坐在桌上吃席的资格都没有。给您过寿，不该俺您的意思办？让您高兴啊！”
“傻孩子，俺只是个名头。”连奶奶缓了缓劲儿说道，“真以为给俺做寿啊！那是做给外人看的。”黑漆漆地眼眸看着她说道，“俺喜不喜欢根本就不重要。”
“俺和娘至今都没上过炕桌，炕桌只有爹爹和有根两人。”连海棠纯真的大眼睛看着她说道，“为什么呀？这饭菜吃的不一样，俺认了，男人嘛！下地累，得吃好点儿，不然没力气。可这饭菜是俺和娘做的，凭啥不让俺上炕桌啊！只能窝在厨房犄角旮旯里，跟耗子一样见不得光。”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连奶奶目光慈爱地看着她说道，“至于为什么？俺也不知道。”
“俺不坐炕桌，俺做屋内的八仙桌可以吗？”连海棠纯真的眼神看着她说道。
连奶奶闻言看着天真的她摇头失笑道，“怎么可能？那八仙桌只有你爹能做？以后是你弟弟，咱们不可能啦！咱的座位就是放在墙角的小板凳。”
“那为啥有的女人就能当家做主啊！”连海棠噘着嘴小声地嘀咕道。
“谁当家做主了？”连奶奶重新拿起了鞋底子道。
“咱们村还有谁呀？”连海棠眼睛冒着绿光看着她说道。
连奶奶听出来了，微微摇头道，“你说的是叶三娘。”
“嗯嗯！”连海棠点头如小鸡叨米道。
“你只看见她光鲜亮丽的一面，你不知道人家背后付出了什么？”连奶奶目光和蔼地看着单纯的她道。
“可俺看叶婶……”连海棠猛地大喘气道，“叶夫人过的多好啊！想怎么过，自己说了算。”
“人家有底气和能力，你有什么？”连奶奶闻言紧张地放下手中的鞋底子看着她说道，“海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不能因为叶夫人可以，就觉得自己也行。”又担心地看着她说道，“这么说吧！等你手里有五百亩地，那么你也可以过的很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