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句话也许不该奴婢来说,可是……”
菖蒲想起妹妹的死讯还有晏瑶,狠狠心,索性在晏凌面前跪下:“太子心系万民,西秦在他心里的地位比生命更为重要,如果是为了西秦,太子愿意做很多事,包括……”
晏凌抬眼,狐疑地盯着菖蒲:“包括什么?”
“太子和宁王的纠葛想必公主略有耳闻,现如今宁王的软肋捏在太子手里,恐怕太子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铲除宁王。”
晏凌眸色渐凉。
第458章 她慌了,拼命朝他游去
七月的西秦燥热难耐,晚间的风却柔凉温顺,宛若神女的纤纤玉手拂过大地。
用过晚膳,晏凌靠在软枕上迷迷糊糊做了梦。
梦里,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冰冷的水流裹挟着她,她身不由己地在其中浮浮沉沉。
温柔的月光倾泻银辉撒入幽深的江里,透过波纹震荡的水面,她看到有座星火辉煌的高阁矗立。
刺骨的江水得如同锋利的冰锥,无情戳进了她身体,意识在又冷又疼的绝望中渐渐沉沦。
朦胧间,貌似有重物坠落江面砸开巨大水花的嘈响传来。
晏凌颤了颤湿漉漉的睫毛,竭力掀起了眼皮,宛若灵犀相通,那人在她睁眼前抓住她手。
温热又冰凉的手掌扣住她的手腕,晕开千丝万缕的柔情,看清那个人,晏凌的眼珠微动,视线瞬间模糊不清。
惨白的脸色,晶亮的黑瞳,周身被血色萦绕。
她想问:“萧凤卿,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汹涌的江流灌进口鼻,所有字眼都变作泡泡。
萧凤卿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暖,眸光清澈,嘴角微翘,他不发一言,却始终不肯松开她。
无数道血红的丝线在他身体周围缠绕,那些浸润了他鲜血的水流悉数涌入她鼻端。
心脏忽然像被斧头劈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晏凌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拼命朝萧凤卿游去。
可还不等她靠近,萧凤卿的身影遽然消失了,只剩一团柔和的幽光闪烁。
晚风扫过晏凌的眼角,微微发痒。
纱幔翻飞似蝶,在清寂的夜晚翩然起舞。
她从梦魇中惊醒,心乱如麻,那种梦境里惊慌无措的感觉太真实了,根本就不像一场梦。
她抹了一把眼尾,垂眸注视着手心里的湿润,她愤然闭眼,痛恨萧凤卿之余更痛恨自己。
被人算计到那种程度竟还放不下,只不过一个梦,就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稍稍冷静,晏凌忽地目光一厉:“谁?”
“是孤。”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一盏羊角宫灯被点亮,橘黄光晕照亮凉阁。
贺兰徵隽雅的面容从黑暗中一点点凸显。
男子长身玉立,挺拔的身影沉如深山。
晏凌莫名觉得贺兰徵身上的气势很摄人,她神色自若地笑笑:“来多久了?”
贺兰徵也微微一笑:“从你梦到萧凤卿开始。”
晏凌眸子一闪,乌眸泛出的光芒璀璨无异。
“我自从来到西秦,隔三差五梦到他。”
闻言,贺兰徵身上森冷的气息逐渐转为温然,他款步走到晏凌身边,习惯性地伸手探了探她布满冷汗的额头:“西秦的夜晚温度比白日要低很多,你以后打盹还是要盖毛毯。”
晏凌从善如流:“我记得了,又不是小孩子。”
贺兰徵环顾四周:“菖蒲呢?”
“明天就要走了,菖蒲在收拾东西。”晏凌给贺兰徵倒了一杯茶,不经意地抬眸扫他一眼,笑容灿烂:“这次找到灵霄花做药引,你居功至伟,我还没谢你。”
“凭你我的交情,说谢也太客套了。”贺兰徵喝了口茶:“平南王近日就会起事,孤或许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过去看你,你放心,医长老的医术十分高超,需要的另一样药引也有了着落,你的腿肯定能治好。”
晏凌借着氤氲的灯光打量着贺兰徵,发现他情态磊落:“待我休养一段时日完全恢复了,就会拿着你给的通关文牒去关外,你不用太担心我。”
“孤的朋友在关外经营一家马场,事先替你打过招呼了,你去到那边,想待多久都行。”
贺兰徵凝眸端量晏凌,这是除了阿渔以外第二个使他动心的女人,可惜却不愿意属于他。
想起方才晏凌梦中含泪呼唤萧凤卿的画面,他胸口仿佛被浇了一壶开水,兹兹冒着热气。
“兄长。”
“你舍得晏瑶跟你父母吗?会不会怪孤隐瞒你的身世?”
两人异口同声,贺兰徵再次抬眸,而他把眸底的情绪收拾得非常干净,看不出任何猫腻。
“何事?”贺兰徵嘴边噙着笑,叫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