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静静地听着,心里漫过五味杂陈的情绪,甚至于,他替晏凌感到悲哀。
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没几个待她真心。
她一心一意维护的好师父,这些日子不止一次逼他杀了她,即便他明知晏凌中了千丝蛊。
北境的主人就该亲手杀掉残害北境族人的仇人,而非假手于人,如此才能服众。
这是丁鹏的观点。
萧凤卿收回摩挲茶盏的手,眼底阴霾悄然散去,重新晕染开粲然笑意:“说说罢了,阿凌真够小气的,我麾下什么奇人异士没有?搞得我要强抢良家妇男一样,太伤我心了。”
晏凌仍是不依不饶:“我师父本事那么大,你会嫌自己手下高手太多?我可警告你,师父是我的客人,你别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压迫他。”
萧凤卿越是听晏凌这般维护丁鹏,心底越是难过,有过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揭破丁鹏的真面目,但话到嘴边,迎视着晏凌清澈如水的眸子,他骤然失语。
想到自己马上要施行的计划,他的心情更是百转千回,然而时间不多了,刚刚他替她诊脉,蛊毒扩散得很汹涌,而今有药压着还能勉强控制,过几天,她必然能发觉自己中了蛊。
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第238章 璇玑钗的下落
萧凤卿垂下眼睫,指腹在晏凌细腕上流连片刻,他慢慢敛住沸腾的思绪,嬉皮笑脸地叮嘱晏凌:“今晚我还有事忙,不回来了,明天再来找你,记得穿好看点。”
他认真端量晏凌一会儿,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笑容略收,叹息道:“我的阿凌啊……”
晏凌稍稍一愣,眼中有异色稍纵即逝,尽管萧凤卿的语气稀松平常,她还是听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颤音。
直觉告诉她,明晚或许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晏凌抿唇,镇定自若地点头应下。
萧凤卿没多留,抬手在晏凌头顶压了压就离开了,他步伐大而急,俊拔身影少了以往的淡定,透着几分狼狈与慌乱。
晏凌目送萧凤卿离去以后,眸光晦涩。
默然刹那,她兀自从妆奁取出那块令牌,打开令牌的暗格,一枚钗形膏体赫然入目。
萧凤卿遍寻不获的璇玑钗,就在她手中。
……
太子顺理成章的监国,培养的党羽开始反扑晏皇后的亲信,得了萧凤卿的授意,晏衡等人刻意避起锋芒,高举中立派旗帜。
晏皇后的失势在朝堂上掀起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浪,忠国公没了晏皇后撑腰,成日龟缩一隅,不见往日耀武扬威的雄风,依附她的官员只得纷纷倒向朱桓,可惜朱桓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单公公在朝上那番义正言辞的指控将朱桓推到了风口浪尖,他能搬出一时的东厂之威震慑百官,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等太子对付完晏皇后,就会将矛头直接对准他。
验身一事,早晚都会重提。
眼下最重要的,是除掉萧凤卿。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现下太子实施的一些政令都是由萧凤卿在背后指点迷津。
没了萧凤卿,太子孤掌难鸣。
“督主,这是陆指挥使之前查到的景仁宫的资料,里面详细记述了沈淑妃二十一年前产子的经过。”侯钧山恭敬地把卷宗递给朱桓。
陆北以护送方含嫣回老家的名义消失后,副指挥使侯钧山便暂代了他的职务。
朱桓淡淡地扫了眼侯钧山:“即日起,你晋升正指挥使。”
侯钧山受宠若惊:“是。”
朱桓仔细地查阅那份卷宗,卷宗是从宫里调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当时产婆的一些信息。
一目十行,朱桓的脸色越来越冷。
“督主,可是卷宗有什么问题?”侯钧山时刻关注着朱桓的表情:“不若卑职再去调一份过来?”
“不必了,这卷宗记录得有理有据,详略得当。”朱桓冷笑:“没有问题。”
“不过越是正常越是可疑,本座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话锋陡然一转,凉声道:“况且,本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过一个!”
二十一年未踏足北境了,时至今日,朱桓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个叫温坤的副将主动投降时送来了一个出生没几天的婴儿,他声称是镇北王的遗腹子,朱桓将信将疑,可他手里的情报也确实显示镇北王妃的临产期是那段日子。
朱桓毫不犹豫地当着温坤的面杀了男婴,再观其神情,并无丝毫愤慨或悲痛。
于是朱桓信以为真,熟料,温坤转瞬就拿着利器预备行刺他,而朱桓早有防备,一声令下,刺杀未遂的温坤惨遭万箭穿心,紧接着,镇北王妃也被折辱而死。
彼时,朱桓搜遍了北境大大小小的城池,结果并未找到和萧胤儿子出生年月相符的小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