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马车到了玉带桥附近就寸步难行,萧凤卿干脆给晏凌披上一件毛绒大氅,牵着她的手走下马车。
自萧凤卿在潭州遇害又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开以后,这还是头回公然出现在百姓眼前。
有的百姓认出萧凤卿,面上便不禁露出惊讶,再看看他身边的晏凌,眼神就显得格外微妙。
萧凤卿似是对那些四面八方飘来的打量浑然不觉,牵着晏凌走了几步,倏忽侧头看向她。
晏凌姿容顶尖,红裳白裘衬得她娇媚诱人、肤如冰玉,频频惹来了一些男子的注目,他不太舒服,环顾周遭,眼睛微亮。
“随我来。”
萧凤卿牵住晏凌来到一家卖面具的小摊子前,认真挑选片刻,拿起一面金流苏面帘给她戴上。
晏凌不适地动了动脑袋:“这是做什么?”
萧凤卿故作严肃:“你好歹是宁王妃,得保持神秘,况且,你没见那些老百姓都像看猴把戏似的看着你?他们肯定还在想你和沈若蝶的事,所以你就低调些吧。”
晏凌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明明能感觉到看我比较多的是男人而非女人,你撒谎能不能切合实际情况?”
萧凤卿对晏凌的抗议听若不闻,自顾自替她把面帘的挂钩绕到耳后。
眼前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大串金灿灿的流苏,晏凌觉得格外不方便:“这把我视线都挡住了,你要我怎么走路?”
萧凤卿从善如流:“我就是你的眼啊,有我在,你还怕迷路不成?”
晏凌鄙视:“好土味的情话。”
萧凤卿反驳:“错,这叫接地气。”
卖面具的小贩生怕晏凌坚持退货,于是连忙奉承道:“这位官人的眼光真好,这流苏面帘就剩下一个了,不过小的觉着还是夫人戴上它最好看,华而不俗,典雅雍容。”
萧凤卿嘚瑟:“看见没?因为我的眼光独到,你这六分容色都有九分了,你还不谢谢我?”
说完,萧凤卿从腰间的荷包掏出一枚小银锭抛给小贩:“不用找了。”
小贩大喜过望,不敢置信地用牙咬了咬银锭。
“好啊,我谢谢你。”晏凌眸子一转,目光快速地滑过小摊,伸手拿了只丑丑的猪八戒面具不由分说就往萧凤卿脸上盖去:“礼尚往来。”
萧凤卿哪里肯戴,可晏凌的手却强势地挡着他不松,她似模似样地欣赏着面具,眸光盈笑,赞美:“相得益彰,我眼光也很不错。”
小贩巴不得再赚一笔银子,还不等萧凤卿接腔就昧着良心道:“夫人言之有理,这面具憨态可掬,官人戴着它十分清新脱俗。”
萧凤卿面具下的脸立刻黑了。
晏凌忍俊不禁,在小贩期待的眼神中豪爽地丢出了一只个头比萧凤卿那只稍大的银锭。
小贩喜上眉梢,连声道谢。
离开小摊,萧凤卿睃了眼兴致勃勃的晏凌,手不自觉地抚上面具边缘,正想偷偷取下,晏凌却冷不防开口:“不准。”
她微微侧眸,面帘下的凤眸映着流苏金光潋滟水亮:“你要是敢摘下来,我也不戴了。”
她语气霸道,可细细听去,带了几分娇纵。
第217章 我不想再听你撒谎
萧凤卿动作一顿,只好忍气吞声地继续戴着。
晏凌嘴角一翘,唇畔的笑容愈加明媚。
萧凤卿本是落后她两步,瞥见她唇角藏不住的弧度,他低声一笑,忽大步上前,重新同她十指相扣。
“骊京果真是金粉盛地,怪不得高祖当年会从陵京迁都。”晏凌好奇地看着周围,语调雀跃又憧憬:“这还没过年就这么热闹,真要到了春节想必五城兵马司的人都不够用。”
萧凤卿点点头,深以为然:“再过几天,还会有很多番邦商贾过来骊京,届时骊京的盛况才是真正空前。”
晏凌这段时日待在王府无聊坏了,又曾经在东厂被关押了几天,如今置身如此喧嚣鲜活的环境,连眼角眉梢都变得喜气洋洋。
萧凤卿见她开心自己也觉得满足,这骊京的繁荣盛景,他其实已看过千万遍,闭着眼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任一街道有什么。
可眼下陪着晏凌穿过骊京的大街小巷,他并不感到腻味,正因晏凌在侧,那些粉墙上孩童的信手涂鸦都仿佛被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
晏凌脚步轻快,迫不及待上了玉带桥,萧凤卿形影不离地跟着她,间或逢行色匆匆的百姓即将撞上晏凌,他都会用手臂及时护住她。
今夜的灯会比较特殊,是由专人在游船上面将花灯挂起来供满城百姓在玉带桥观赏。
玉带桥下的漱玉河蜿蜒淌过整座骊京,无数彩灯随着河流飘飘荡荡,像明珠闪烁在银河,粼粼水面倒映出夜空竞相绽放的绚丽烟花,五光十色,耀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