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朱桓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隐瞒方含嫣私交晋王的行为就等同于放任方含嫣一条道走到黑,间接害死了她!
怪不得今晚朱桓有这么多的异状。
“义父……”陆北喉头干涩,除了这两个字,他再也发不出别的音节。
他像道歉,想解释,可这些在方含嫣的死讯面前,全都无足轻重,也无济于事。
朱桓漫不经心地掸了掸鹤氅沾着的薄雪,其实雪花早就被室内的高温融化了,而朱桓的这个动作更是令陆北惊骇交加,每当朱桓要杀人,他就是这副神态。
“嫣儿是被晏云裳下令刺杀的,本座原本都打算把她送走了,熟料前功尽弃。”朱桓淡漠的眸子落在陆北冷汗簌簌的脸上,不疾不徐道:“你如果没有隐瞒嫣儿与晋王的事,或许本座还能早于晏云裳做出应对的决策及时救下嫣儿,是你的自作聪明将本座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害得本座功亏一篑。”
陆北的手本能地扣上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他感念朱桓的救命之恩,但生死关头,他所想的仍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除却这条命,他可以用别的方式谢罪!
绣春刀来不及出鞘就被朱桓一掌推了回去,陆北神色一僵,运动内劲打算夺路而逃,说时迟那时快,朱桓轻而易举地破了他罩门,尔后朱桓的袖里剑就穿透了他的胸腹。
腹腔冰凉无比,陆北的口中喷出大股鲜血。
“义……父。”
“你那么喜欢嫣儿,就下去陪陪她吧,她孤身一人上路,本座也实在不放心,你就当是本座当年救你索要的报答。”
……
晋王府,雪花飘飘。
晋王又是喝得酩酊大醉,管家扶着他跌跌撞撞往卧房走,他醉眼朦胧道:“明天把戏班子给本王叫来。”
“是,王爷是想听玉娇奴姑娘唱戏了吗?”
晋王更恍惚了:“玉娇奴……那是谁?”
说完,他面色一动,打了个酒嗝,不以为然地笑道:“哦,你是说朱桓那个外甥女?呵,本王怎么会要一个太监的外甥女?当初……本王在朱桓面前没少受气!母后厌弃本王,还不是他朱桓的原因?本王不能拿朱桓怎么样,就只好找他外甥女了……”
闻言,管家沉默下来。
如果他没猜错,那位方含嫣姑娘已是晋王的人,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失了身,结局可想而知,但晋王而今不肯认账,他也不会再多事,他叹息一声,搀着晋王走远了。
夜深人静,寒风凛凛。
枝头上初初吐蕊的腊梅因为承受不住厚雪的重量而啪嗒落地,半截幼嫩的枝干被积雪掩埋,她白日还被人赞叹其美丽清扬,到了夜间,便被风雪折断了身姿归于泥泞,再无人问津。
一如那个前不久还在晋王府的戏台莺啼娇语的少女。
第212章 本王有个计划
旦日过后便即将迎来除夕,骊京年味儿渐浓。
方含嫣与陆北的死犹如大海中两朵不起眼的浪花被阳光蒸发,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朱桓对外声称,方含嫣住不惯骊京,反正江州水患已平,所以他派陆北护送方含嫣又回了江州。
本来就没几人认识方含嫣,陆北身为朱桓的义子倒是声名在外,可他为虎作伥多年,大家对他也只是表面恭敬。
如今听闻他离开骊京,转眼就欢天喜地起来,没了陆北这条狗替朱桓作恶,他们就能开开心心过大年了。
消息传到萧凤卿耳边的时候,他皱了下眉。
“方含嫣来骊京也不过几个月,朱桓就这么让她回去了?眼下年节将近,江州的方家不是已经被暴民洗劫一空?方含嫣有必要回去?”
花腰也疑惑,摩挲着下巴思忖:“朱桓还真不打算把方含嫣送入高门?他千里迢迢把人带回来,就是为了给方含嫣腾地方唱戏?方含嫣最近跟晋王打得火热,难道朱桓不希望她嫁给晋王?可他自己就是晏云裳的狗啊!”
“晋王妃是那么好当的吗?方含嫣是江州出了名的望门寡,皇室不可能接纳她的。”白枫不以为意:“大概是方含嫣身上确实没有可供朱桓榨取的价值,也有可能方含嫣是真的故土难离,不管怎么说,方含嫣毕竟是朱桓的外甥女,他妥善安置也没什么稀奇。”
花腰哼笑:“陆北经常往方含嫣的别苑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朱桓倘若不拿方含嫣联姻换好处,亲上加亲也不错。”
听着属下的你一言我一语,萧凤卿没吭声。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某样重要的东西,可那模模糊糊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稍纵即逝,快得让他根本抓不住。
萧凤卿抬眸瞥向赤鹄,赤鹄最近一直很沉默,他神色动了动:“赤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