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人争执不休,那边琥珀亦是心绪不宁,她原本是想挑唆杜鹃跟侍琪的,没想到两人真打了一架,她一时忘形就留在了此地看热闹,结果一转眼晏凌就来了。
琥珀尽可能缩小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墙根,以此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天不遂人愿,晏凌抬头便瞥见了她,视线凉凉飘过,她侧头吩咐绿荞:“去蔷薇苑,把侧妃请过来。”
琥珀望进晏凌仿若浸着冰水的凤眸,不由得激了个寒噤,但一想到自己有沈若蝶撑腰,她的腰杆子立刻硬了。
晏凌冷冷一哂,转眸看向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杜鹃和侍琪,沉声道:“都给本妃闭嘴。”
她语调不高,可透着一股冰冷的震慑力,杜鹃同侍琪都不约而同地收了声,仅用目光瞪视着对方,谁都不服输,像斗志昂扬的斗鸡。
晏凌轻声询问府医事情的经过,对着宁王妃当然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府医巨细无遗地说了一遍。
大致上就是侍琪讲的那么一回事,杜鹃仗势欺人,琥珀则负责扇阴风点鬼火。
晏凌身体不舒服,情绪也不太好,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萧凤卿,心里更是憋气,他去了外头逍遥快活,倒是把她留在这里面对这些破事。
府医迅速把地面的药材清理好,分出了一条小道,晏凌径自走过去坐上了太师椅,见状,绿萝连忙捧来一盏热茶给她。
晏凌接过热茶,淡淡地扫过三个丫鬟:“都给本妃跪下。”
琥珀不服气,可发话的是王府的女主人,她不得不跪在另外两个丫鬟的身边。
不多时,沈若蝶便领着好几个婆子丫鬟趾高气昂地走进门,她刚迈过门槛,温月吟也闻讯赶了过来。
两人在门口打了罩面,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沈若蝶在没嫁进王府前就知悉了春花秋月的存在,那是萧凤卿无论去哪儿都雷打不动带着的人,十分受宠。
她非常嫉妒她们,也想过要发卖,奈何萧凤卿明言这四女对他意义非凡,她为求萧凤卿的欢心,只得选择隐忍不发。
后来也想过利用晏凌对付她们,没成想,晏凌根本就不在乎她们分宠,再之后……春花秋月四女在王府形同虚设,直接被晏凌秒成渣。
曾几何时,沈若蝶诡异地希望四女能复宠压制晏凌的风光,可惜她们太不争气了。
如今一碰面,沈若蝶自是横眉冷对,她对四女中的月吟印象最浅淡,根本没放在眼里。
殊不知,温月吟更没把沈若蝶当一回事,昔日,不管王府进了多少女子,不管萧凤卿在外是如何拈花惹草,她都对自己在萧凤卿心目中的分量很有把握,她自信无人能取代自己,直到……
温月吟轻轻撩起眼皮儿,深邃的眸光投向了晏凌,上座的年轻女子比她还小两岁,身穿雪青色轻纱襦裙,眉眼清雅又明艳,气度超然。
直至晏凌出现,温月吟才幡然醒悟,萧凤卿待自己的不同,亦不过是她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不包含爱情的珍重,于他而言,是报恩,是践诺,于她而言,却是耻辱,是痛苦。
晏凌从温月吟现身的那一刻,心不自觉一凛,也若有若无地多看了她几眼,温婉大方、明眸皓齿,一举一动都有着良好的仪态。
脑海不由自主地晃过了新婚之夜,几个贴身丫鬟说的话,她们评价春花秋月四女并不像丫头,姿仪都和富家小姐无异,可眼下看来,月吟却是她们当中气质最出挑的。
晏凌又想到了自己在回雁峰问萧凤卿的那个问题,她问他,谁是他属意的皇后。
彼时,萧凤卿的眼神明显地逃避了她一下。
他心里的皇后人选,是月吟?
瞧这份姿态,倒也名副其实了。
晏凌低笑。
她又在胡思乱想了,萧凤卿未来的皇后同她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短短几息,晏凌与温月吟皆是心潮起伏。
唯独沈若蝶对她们之间的暗涌一无所察,她扶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落座,神色傲慢。
“王妃姐姐召妾身来这儿,意欲何为?”
晏凌单刀直入:“别装蒜了,琥珀做的好事,你会不知道?琥珀是你的陪嫁吧?我叫你来,是想要你把琥珀送回沈家。”
话落,且不提沈若蝶大吃一惊,琥珀同样大惊失色,她慌忙转向沈若蝶:“侧妃救奴婢!”
晏凌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沈若蝶也难以再装下去了,她蹙眉:“琥珀也是仗义执言,王妃姐姐要妾身处置她,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仗义执言?”晏凌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无功不受禄,琥珀这丫头可当不起侧妃的盛赞。”
“沈侧妃,琥珀在本妃背后乱嚼舌根败坏本妃的名声,搞得本妃在王府活脱脱成了一刻薄寡恩的虎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