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苦笑:“可惜老伯爷夫妻就爱杞人忧天,他们担忧国公夫人留不住国公的心,从而使得伯府也失去沾光的机会,就想出送媵妾的办法。苏眠与两边都颇有渊源,伯爷两口子觉得她好拿捏,加上她自愿做妾,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晏凌讽刺地笑笑:“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我的姨娘抬进国公府,不但没能帮慕容妤固宠,反而养大了心,最后还害人害己,如果没有这茬,她跟晏瑄都不会死。”
桂嬷嬷心有戚戚:“你姨娘也算是玲珑剔透的人,谁知一遇到这男女之间的事就钻了牛角尖,昔日她告诉我,女子但凡爱上了自己求而不得的人,不疯魔不成活。”
“老奴当时就觉得你姨娘在死胡同出不来了,现在回忆,伯爷他们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想出这种馊主意笼络人心。苏眠对你父亲的执念极深,宁可被你外祖母赶出家门也要给国公做妾,所以苏眠的死讯传到孙家之后,老夫人当场气急攻心晕倒了。”
晏凌定睛望着牛角梳,神思飘忽了片霎,淡声问道:“父亲真的半点不喜欢我姨娘?”
桂嬷嬷颇觉意外地看了一眼晏凌,刚想拿话搪塞,便见晏凌倏然抬起清凉的双眼凝住她。
“我小时候,在张府听过几句闲话,他们说,我是姨娘和父亲被下药后才得来的产物。”
桂嬷嬷大惊失色,唇瓣抖动了半晌,欲言又止:“王妃……这起子腌臜话您别放心上。”
晏凌又笑了笑,笑声微哑:“看来是真的呀,怪不得慕容妤那么恨姨娘还有我。”
“苏眠是无辜的。”桂嬷嬷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是国公夫人给他们下了药,国公爷并不愿意纳妾,因此苏眠最初进门那几天都是独守空房,也就后来国公夫人添了把柴……”
晏凌更觉嘲讽,她冷淡地撇撇唇:“本来我还有点同情她瞎了眼,没想到,她不仅眼瞎,连心都瞎了,把自己的丈夫药倒送到别的女人床上,她这份贤良大度本末倒置了。”
桂嬷嬷感觉晏凌今夜的情绪不太对劲儿,她环顾四周,疑惑道:“王爷还没回来?”
转而恍然大悟:“你深夜未眠,是在等王爷?”
桂嬷嬷笑得合不拢嘴,随即严肃道:“小夫妻感情再好也不能熬夜等他,还是身体要紧。”
晏凌的脸色更冷了,其声淡淡:“他有公务。”
说完,晏凌看向桂嬷嬷,缓声道:“嬷嬷快去睡吧,不要陪着我了,我再坐坐就休息。”
桂嬷嬷又劝了几句,见晏凌坐着不动,她只好回了自己屋子。
临出门前,她不禁转头再度瞥向晏凌,却见她正半垂着眼帘用苏眠的牛角梳子梳发,脊梁挺得笔直,神情冷漠,铜镜照出她年轻皎洁的面庞,无端透出了一股子不合时宜的凄清。
桂嬷嬷心头一酸,趁着眼眶还没有掉出泪珠赶忙离开。
晏凌面无表情地把桌上放着的东西都收纳进一个四四方方的妆奁盒,最后,把平淡无奇的牛角梳压在了最底下。
盖上盒盖,晏凌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恍惚了片刻,她的眼神逐渐坚定,喃喃:“我不会步你的后尘,苏眠。”
自打晏凌懂事起,她对苏眠的感情就不能单纯地一概而论,她渴望母爱,可她却理解不了苏眠的抉择。
因为爱晏衡,舍弃尊严,甚至舍弃了道义人性,这种偏激爱情的结局,只能是自取灭亡。
男女情爱,应该是能够带给双方欢愉幸福的,倘若心悦一个人,便要为他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她宁愿自己一开始就从未拥有过。
不疯魔,不成活吗?
晏凌的眸色寒冽如雪,一字一顿:
“苏眠,我绝不会做你那样的女人。”
第157章 别的女人咬了他
洗砚堂,众人面色凝重。
听着内室里不间断地响起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仲雷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青筋暴露。
赤鹄走进密室的时候,恰好听到温月吟歇斯底里的乞求——“君御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他敛去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稳步走到白枫身边,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白枫偷偷瞄了眼满面焦灼的仲雷,压着嗓音道:“这次的毒发作得比以往都要厉害,王爷的内力都快镇不住了,全靠春袖在里头施针。”
赤鹄目露疑惑:“不是说春袖已经在试药了吗?为何到现在还不见成果?”
话音落地,全副心神都在温月吟身上的仲雷忽然硬邦邦地接腔:“那女暗卫的体质并不适合做药人,所以春袖这些时日的心血都前功尽弃了,她还得重新挑人。”
赤鹄惊愕抬眸:“原来这么复杂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