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姨,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沈若蝶咬着牙,冷笑:“我甚至还听下人们传言,表哥要因为她而遣散后院!也不知道那女人给王爷灌了什么迷药,表哥待她百依百顺,夜夜都歇她屋里!这次去回雁山,她惹了多少大大小小的麻烦出来,结果每一次都是表哥出面摆平!”
“我们母子二人被晏凌的小宠惊扰到了,我要表哥处置那小畜生,他居然要我小事化了。”
沈若蝶情绪起伏得厉害,今早珊瑚听到水房几个婆子碎嘴,她们说晏凌昨日下马车之所以让萧凤卿搀扶,那是刚承欢过的缘故。
原来如此!
怪不得晏凌昨天的气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娇艳妩媚,连她看了都觉心猿意马!
邹氏垂眸抿口茶,拿帕子擦着嘴,眼见沈若蝶一副心火旺盛的模样,她目光一闪,柔声劝道:“蝶姐儿,你肚子里可还有王爷的子嗣,再气王妃也别和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不然王妃的罪过就大了。”
经由邹氏一提醒,沈若蝶的表情振奋了一息,但很快又变得泄气:“就算我怀了表哥的孩子,他眼里仍旧只有晏凌!”
邹氏柳眉一拢:“这位宁王妃,我也只在未央宫宫宴那日远远地见过一面,瞧着是个伶牙俐齿又端方守礼的,她真对宁王有这么大的魅力?”
“等会儿你见到本人就晓得了,”沈若蝶嘲讽出声:“她外表看着清冷严谨,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昨天还勾着表哥与她在马车上……”
沈若蝶面色阴沉,攥了攥手,才沉声吐出那令她心如刀绞的两个字:“燕好!”
“这……”邹氏一愣,随后也换上鄙夷的面孔,不屑道:“难怪宁王吃她那一套,约摸是非常擅长伺候男人。对男人们而言,越是循规蹈矩性情疏淡的女子,主动起来才更让他们拒绝不了,反而更想征服。”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清凉女声倏然响起:
“邹夫人的言传身教确实独到,这是打算重操旧业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份先声夺人的气势使邹氏眼皮一跳,紧跟着是满心羞臊,她下意识循声朝门口望去。
款步迈进门的女子雪肤花貌,气度雍容华贵,道一声风华绝代也不为过,更要命的是,邹氏居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凤临天下的女人的影子!
晏凌淡然审视着邹氏,她顶多三十三岁,上身穿蜀锦做的樱草色百蝶戏海棠花夏衫,下身则搭配一条黛紫万寿纹马面裙,浑身珠围翠绕,百合髻上的八宝满天娇分心闪耀夺目。
邹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道:“你方才说什么?”
晏凌微笑:“邹夫人,你这样呕心沥血地教导沈侧妃争宠,是想重操旧业吗?”
此言一出,邹氏的脸比猴子屁股还红,沈若蝶亦是面色微变,面庞臊得能滴血。
晏凌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正厅。
她来骊京小半年,也听说过不少勋贵世家中的荒唐事,其中一件关乎靖远侯府的沈二爷。
靖远侯沈淮育有两子一女,幼女沈缨入宫为妃,长子沈廷皓还没来得及袭爵就英年早逝,次子沈廷轩一心做建文帝的舔狗,遭致沈淮所厌弃,沈淮宁可把世子的位置直接给长孙沈之沛也不愿便宜次子。
除了设计沈缨以及跪舔建文帝,沈淮最厌恶次子的一点,便是他的内宅不修。
邹氏原本是沈廷轩的表妹,两人自小是青梅竹马、情意甚笃,后来邹氏的父亲犯事,邹家没落,邹氏也被卖去教坊司。
沈淮替沈廷轩聘娶了前任太傅董岑的幼女董氏,董氏生下沈若蝶以后,恶露不尽得了妇人疾病,再不能生育。
祸不单行,董太傅刚正不阿,一再谏言建文帝赐死晏云裳,最后反被晏云裳灭了满门。
虽罪不及出嫁女,但董氏在沈家二房的地位每况愈下,加上不能生养更是步履维艰。
晏云裳存心膈应董氏,找了个理由给邹家翻案,邹父重当通政司,邹氏也以平妻之礼进了沈家二房的门。
自此,董氏对沈廷轩彻底寒心,整日在自己的小院足不出户,就连她的女儿也更亲近邹氏。
邹氏这些年过得风光无限,尽管是平妻,可董氏多年都不问世事,骊京的贵妇渐渐忘了董氏,只记得沈参议的妻子是她沈邹氏,更忘了她在教坊司迎来送往的老黄历。
久而久之,她也忘记自己是教坊司头牌的屈辱历史,如今被晏凌这么个小辈用一种今日吃什么菜的语气重提,当即羞愤得无以复加。
她这头还沉浸在自己难堪的心境里,晏凌却已气定神闲地立定在她面前。
“正三品的诰命见了正一品的亲王妃,不仅不行礼,还坐在主人的上座,邹夫人在沈家二房也是如此自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