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仁的暗示很明显,萧凤卿如果继续为难他,不但会丢掉指挥使的职位,甚至会连累沈淑妃,毕竟,这两样事东厂都有能力促成。
萧凤卿神态慵懒,唇角弯起一抹粲然笑意,桃花眼似有晨星闪烁:“威胁本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蔡仁呼吸一滞,抓住他衣领的那只手改而顺势掐紧他的咽喉,霜刃更是又深了一分。
他惊恐地发现,面对萧凤卿,他毫无招架之力。
“我是、是督主的人……”蔡仁面皮紫涨,喉咙咔咔作响:“杀了我,你也讨不着好!”
“可巧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先斩后奏。”萧凤卿唇畔的笑容越发璀璨,他俯身凑近蔡仁,嫣红的唇宛如毒蛇的信子般危险:“为了我的王妃着想,你必须死,你说你,整个骊京这么大,你哪儿不好去?为何偏偏来招惹她呢?对不住了,你先行一步,不要担心黄泉路上无人做伴,我很快就送朱桓还有晏云裳过去陪你。”
蔡仁瞳孔骤然一缩,他不可思议地用那双已然充血的眸子看向萧凤卿。
“档头!”
见势不妙,杨东急忙欲冲上前营救,段佐提剑相挡,彼此的人马也齐齐亮出兵器开打,现场顿时一片混乱,百姓们立马做鸟兽散。
晏凌安然伫立于人堆外,她的视线被交战的人所淹没,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她能笃定,此次蔡仁活不了了。
晏瑶鼓着腮帮子:“你怎么不去帮萧凤卿?”
晏凌对答如流:“杀个人还要我出手,那要他有何用?”
晏瑶一愣,随后抚掌大笑,脆声道:“果真是御夫有术,我以后就跟你学了!”
晏凌淡淡一笑,重新看向人墙后。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正等待死亡的蔡仁气血悉数上涌到了头顶,他眼前发黑,鼻端能吸纳到的氧气越来越少,扼喉与割脉为他带来了双重折磨。
萧凤卿在蔡仁脖颈上开的口子很小,他不会立刻血尽而亡,只会一点点感受着血液在身体中逐渐变得冰冷,偏生他又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在未知的死亡阴影下,他产生了数倍的恐惧。
蔡仁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气定神闲的萧凤卿。
他并不认为自己用了多么残忍的手段杀人,始终笑容灿烂,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眼角,他扬起眼稍,眼底的流光仿若比太阳还灼目。
萧凤卿高大的身躯有意无意往晏凌站的方向挪动几分,他希望能尽量减少晏凌亲眼目睹他杀人的次数。
蔡仁终于彻底坚持不住,喉骨在萧凤卿掌下碎成一块块,他的脑袋软趴趴地往左边一歪。
与此同时,他听到杨东惊呼道:“陆指挥使!”
蔡仁的眼睛立时亮了一瞬,然而,也只是一瞬,他灰暗瞳孔倒映出陆北一半面容,随后,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一片黯淡。
萧凤卿勾勾唇,嫌弃地丢开了蔡仁的尸首。
“宁王,手下留情!”
陆北飞身落马,面色微沉。
械斗的双方人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萧凤卿排众而出,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抬眼望过去,他抱歉地耸耸肩:“陆指挥使来晚了。”
说着,他慢慢让开自己的身体。
脸庞呈现绀紫色的蔡仁扑入了陆北的视野,他面孔扭曲,脖子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撇着,早没了生息。
陆北的心一沉,脸色微变,皱眉道:“宁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赶尽杀绝?”
萧凤卿没接腔,不紧不慢地走到一家酒肆旁,酒肆的老板刚见过他面不改色杀人的模样,当即满头冷汗地躲到一边。
“你们东厂什么时候能要点脸?”萧凤卿拎起茶壶,微微倾倒,凉白开自壶嘴流泻,他把手伸到下头,慢腾腾地淋干净手背的血沫:“分明是你们东厂仗势欺人徇私枉法在先,还妄图对王妃公报私仇,本王要是不替王妃做主,还算是男人吗?”
陆北紧盯着萧凤卿,冷声道:“事情的始末,卑职已经听说了,蔡仁固然对王妃出言不逊,可王妃不是也没去成东厂吗?王爷就这么把蔡仁杀了,这岂非是存心和东厂为敌?”
“这话本王最不爱听。”萧凤卿踩着陆北的话尾厉声道:“你得庆幸,幸亏王妃她没被蔡仁抓去东厂,否则此事便是告到父皇跟前,本王也要朱桓出面给个交代!”
陆北深呼吸一口气,寒了眸:“蔡仁罪不至死,宁王滥用私刑假公济私,这笔债又该怎么算?”
萧凤卿行止优雅地拭净手,尔后朝晏凌伸去,晏凌抿抿唇,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中,他捏捏晏凌指腹,曼声道:“他冒犯本王的妻子,在本王看来,万死也难辞其咎,倘若今日不是本王恰好撞见了,本王妻子在蔡仁这厮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东厂赔的起吗?”